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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气血淤积,吐血昏迷。

程普暂代大都督之职,立即下令撤退。

此时战场上江东军势弱,早已无心恋战,程普一声令下,仅剩的一两千江东军慌忙乘上几艘未曾着火的战船,扯开风帆向濡须口逃去。

如此便把江夏水军孤零零的晾在了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其实江夏守军仅有五千人,关羽率领一千在守夏口陆上城池,剩余四千水军则由周瑜指挥。

经此一战,江夏军也损伤惨重,仅剩不到千人,江面上的战船也仅余二三十艘。

文聘见此情形,当即亲率荆襄水师向夏口水寨冲了过去。

至于目瞪口呆的江夏守军,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前面已经无军可守,那座曹操当时梦寐以求的夏口水寨,被文聘轻而易举便给拿了下来。

如此荆襄通往长江的入口便彻底被打开了。

此后曹氏水军可以在长江上任意游弋,曹军可以从任何一个地点登陆江东的,天险再也不是江东的天险。

此时在陆地上丁辰见水师大胜,当即率领军马向江夏城冲了过去。

他手下不止有一万铁骑,还有徐晃乐进以及文聘当初所率的陆军,也有一万余人。

这两万大军迅速开到夏口城下,还没来得及叫阵,就见城门慢慢打开。

有个浑身缟素的老者捧着一个托盘,带领两个随从出城,来到丁辰马前躬身施礼道:“老朽乃荆州刺史府长史付谦,特地前来恭迎王师。”

此前刘备为了取得在荆州的合法权益,曾上表天子封刘琦为荆州刺史。

不管天子有没有下诏书,但是刘备始终让刘琦以荆州刺史自居。

如此刘备便以刘琦的名义,顺利接收荆襄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势力。

刘备之所以那么容易拿下长沙,正是因为打着刘琦的旗号,既然都是自己人,所以长沙守将刘磐以及黄忠也没有怎么抵抗。

这时候那长史付谦继续道:“此前我夏口抵抗王师,实乃刘备等人存心不良,刻意挑唆之过,非我百姓之愿也。

如今王师大军至,那关羽率人仓皇而逃,我夏口正可重归朝廷。

此实乃大快人心之事。”

“关羽逃了么?”丁辰坐在马上,淡然问道。

“是的,”付谦点了点头道:“看王师兵强马壮,关羽若率军抵抗,实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丁辰心想,这关老爷看来也没有相像中那么傲慢,知道一千人守不住江夏城,还不是提前像兔子一般溜了。

他指着付谦的素衣问道:“不知你作这身打扮,乃是何意?”

付谦叹息道:“实不相瞒,刺史刘使君已于昨夜故去,下官这是为旧主戴孝。”

丁辰这才知道,原来是刘琦死了。

他也没有在意刘琦是不是自封的荆州刺史,随即率领一众手下进入城内,迅速封存府库钱粮,以作军需。

紧接着丁辰便以这夏口城为前哨,汇集水陆两军准备沿江东下,攻取建业的门户——濡须口。

同时,他将此地战报写成文书,回报给曹操……

……

只不过此时曹操却早已不在邺城。

此前曹操用贾诩之策,谎称要讨伐汉中张鲁,欲借道陇西。

此时的陇西实际上是把控在马超、韩遂、侯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合称“关中十将”)等十数部军阀手里。

这些军阀在名义上都是归顺曹操的,甚至当年曹氏与袁氏在官渡对峙的时候,袁绍让外甥高干派军攻打屯兵弘农的钟繇,那些陇西军阀还曾出兵帮过忙。

只不过帮忙归帮忙,这些军阀却是切切实实的割据势力,不准任何人染指他们的地盘。

曹操要一统天下,自然不能坐视这种势力存在。

果然曹操要借道的消息传到陇西之后,以关中十将为首的西凉军团立即推举韩遂为大都督,并集结了十万羌、胡、汉人混杂的军队,屯于潼关。

弘农、冯翊多个县邑起兵响应,数万家的关中百姓都从子午谷逃入汉中。

这正是曹操要达到的战略意图,他立即留曹昂镇守邺城,然后亲率大军西征,前去讨伐叛军。

一个月后,曹氏大军经函谷关朔黄河西进,到达潼关。

关中之地自古就有“百二秦关”的说法,既以关中的险要地形,用二万军兵就可以抵抗百万大军的进攻。

如今马超韩遂有十万大军防守潼关,曹操麾下经赤壁战败之后,也不过又重新招募了十数万军兵而已,想要强攻潼关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曹军与西凉联军就在这潼关对峙了起来……

中军大帐里,曹操看着眼前几个心腹文武,冷着脸问道:“如今孤在潼关受阻,进兵不顺,朝中可有人非议嘲笑?”

面前的夏侯渊曹洪以及荀攸程昱等人皆默不作声。

如今曹操随着年龄渐长,脾气也越来越大,而且疑心病越来越重,似乎天底下所有人都在被后非议他一般。

就连夏侯渊曹洪等人都不敢在兄长面前随意说话了。

见众人不言语,曹操点名道:“仲德,你说。”

程昱咳嗽两声,硬着头皮道:“唔,诚如丞相所言,非议倒是有的,有人言……魏公此前首倡义军,迎奉天子,平定暴乱,兴汉安刘,屡战屡胜,但官职却没那么大,还能把大将军之职主动让与袁绍。

可是自从在官渡战败之后,魏公接连战败,于汉室在没有半点功劳,这位子却是越坐越高了……”

“是谁人这样议论,”曹操气的一拍桌案,厉声道:“全都给孤抓起来,夷三族。”

“初时只是市井之间偶尔有人如此议论,如今这论调在许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程昱沉声道:“甚至还有人将赤壁战败,潼关受阻归结到为魏公对汉室不敬,有传言这是刘氏先祖欲惩罚魏国……”

“可恨!”

曹操气的暴跳如雷,指着程昱道:“给孤去查,只要查实任何人传播这等言论,立即斩杀,绝不姑息。”

其实曹操自从称魏公之后,便在天下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震动。

毕竟大汉养士四百年,无论官僚士绅还是豪族百姓,都对刘氏大汉王朝怀有旧情。

可是曹操做出逾越规制之举,已经逐渐流露出篡汉的野心,如此不止士人集团以及旧官僚集团纷纷抵制,就连豪绅也有不少心怀不满者。

偏偏又在这段时间曹氏集团在场上却屡屡受挫。

先有在赤壁一败涂地,后有南郡差点失守,如今又在潼关用兵不顺,此时不少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便找到了说辞,将曹氏用兵失利,归结到曹操对汉室的不敬上。

“回魏公,满伯宁已经派人在查了,”程昱恭恭敬敬的道:“只是牵扯之人太多,他许县县衙的牢房已经关不下了。”

“抓住就杀,何须用牢房?”曹操使劲揉着眉心,感觉头痛病又有些加重。

他自从做了魏公之后,似乎天天都是糟心事,没有一件事顺心。

这时候他不由得想起当初称魏公之前,跟女婿在书房里那次谈话。

那时女婿已经提醒过他,只要称公,定然会引来天下士人的反对,可是他当时信心满满,觉得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反对竟然来的竟如此强烈,以至于弄得他心交力瘁,满身疲惫,头痛病越来越重。

这个时候,突然有侍从悄悄走进来,拱手道:“禀魏公,邺城来信。”

夏侯渊见曹操揉着额头痛苦的样子,料到从邺城来的信也没什么好事,于是出言道:“兄长,这天色已晚,小弟扶兄长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是啊魏公,有大公子在,邺城安然无虞,能有什么要事发生?魏公还是好好将养身体要紧。”

其余众人也在出言相劝。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让那侍从把信放在桌案上,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先去修养一下心神再说。

突然,他眼睛扫在信封上,惊奇道:“这是子文的来信!”

说着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眼睛紧紧盯着书信上的文字。

只见他本来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继而笑意逐渐爬到那张苍老的脸上,到最后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中扬着信,略显得意的道:“子文在赤壁火烧周瑜战船,大破孙刘联军,已经拿下夏口,正在筹备进攻濡须。”

这几句话一出口,众人只觉得中军帐中似乎吹过一阵春风,将所有压抑的气愤一扫而空,整个天空都晴朗了起来。

曹操此时也不觉得头痛了,举着信哈哈大笑道:“孤虽于西北用兵受阻,但孤之女婿在东南却是节节胜利,为孤报了那赤壁一箭之仇。

谁说孤称魏公,我曹氏便打不了胜仗?

谁说他刘氏先祖要惩罚我魏国?

难道孤之女婿胜利,不是我魏国的胜利?”

“恭喜魏公,贺喜魏公,”程昱在旁边赞道:“丁令君于赤壁大胜,足以能堵住天下人之悠悠众口,那些传言也会不攻自破,魏公不用再担忧了。”

夏侯渊笑着接口道:“要说子文用兵,就从来没有让人担心过,没想到他刚刚解了南郡之围,这么快就把周瑜小儿给击败,也着实给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曹操指着信笑道:“信中说,据细作探知,周瑜小儿战败之后,气的吐血晕倒,昏迷不醒了。

不是传言他周公瑾气量甚宏么?

依孤看来,也不过如此吧。”

众文武又是一阵大笑。

的确是丁辰这场胜利来的太及时了,正在魏国军事上屡屡受挫,遭人非议之时,取得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而且是以牙还牙的复仇之战,自然令人振奋人心。

这时荀攸在旁边道:“犹记得当初魏公曾言道,丁令君总督荆襄,魏公再无忧矣。

如今丁令君已经在筹谋进攻濡须口,这样看来,大胆设想一下,丁令君将来能拿下江东也并非不可能啊。”

“公达此言有理,”曹操微笑着接口道:“对别人来说,攻取一州一郡难上加难,可是对子文却并非难事。”

现在曹操收到这胜利的消息,头痛病早已不治自愈了。

这些天的糟糕心情也一扫而空。

突然看了一眼桌案,奇道:“咦,还有一封书信?”

众人凝神一看,那封丁辰写来的书信下面果然还有一封。

“是夫人写来的,”曹操纳闷不已的拆开。

丁夫人虽然深得曹操倚重,几乎已经与皇后无异,但是却是个极其恪守妇道之人,从来不干涉曹操的公事。

在曹操的记忆里,他外出行军打仗之时,夫人总是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写过书信,让他为家事而分心。

如今却骤然有书信前来,自然令曹操很是奇怪。

拆开书信扫了一眼,曹操不由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此孤之家事也,说与诸位得知也无妨,”曹操一边收着书信一边道:“子文妾室甄氏足月诞下一男婴,此虽非丁氏嫡子,却是长子,故而夫人让孤给这婴儿赐名。”

其实曹操已经猜到了夫人的意图。

夫人定是听说他在潼关用兵不顺,并且天下人多有非议,恐怕心有郁结,所以借着新生儿诞生,算是一个小小的喜事,来给他报喜宽心。

却不知此时他已经得到了更大的喜讯,那郁结的心情早已经一扫而空了。

不过曹操依然非常感激夫人的良苦用心,他看向程昱荀攸等人笑道:“尔等都是饱学之士,帮孤想一想,这婴儿该赐以何名?”

“要说学识,我等可不敢在魏公面前班门弄斧,”荀攸微笑着连连摆手,然后道:“不过这个婴儿的父亲,此时正在南方指挥军队作战,魏公是否可以从这方面着想。”

“嗯,”曹操捏着胡须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其父正在南方用兵。

那么这婴儿就取名为丁平吧,表字定南。”

“丁平,字定南,平定东南,”荀攸赞道:“好名,好字。”

曹操道:“其父刚刚立下功勋,这赏赐就沿袭到婴儿身上,将这小丁平赐爵关内侯。”

其实婴儿被赐侯爵曹操并非先例,当年大将军卫青两个襁褓中的儿子便被赐了侯爵。

随即曹操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给侍从道:“此玉佩乃当年大父赏赐于孤,如今孤便赐予那小丁平做礼物,一并给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