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那次我差点就歇菜了。
首都机场一如既往的繁忙,起起降降从不间歇,但就算如此延误仍是常态。
北上广深4大最繁忙机场,深圳有了t3,粤城增加了一条跑道,上海除了虹桥还有浦东机场,所以延误的情况都得到了缓解,只有首都机场既不扩建,也不新建。所以这个季节,不延误就不正常了,不过中行最惨痛的延误经历是有一次从上海飞粤城,延误了8小时,就一直呆在飞机里,停在停机坪。因为空中管制。
云中行和方落落的航班延误了一小时,终于落地首都机场,安新县餐馆的负责人早已到机场恭候多时,是个女孩子,个子高高,圆圆的脸蛋,18岁左右的样子,名字叫郭静书,听这名字让人想起《天国的阶梯》,一定是爱看韩剧的老妈给改的名字。
小姑娘人很热情,没想到中鼎的大老板也来了,还是个大帅锅,有点受宠若惊,和方落落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云中行一行上了她的神车,五菱宏光,直奔安新县。
一路上,云中行只有一个认知,车是神车,人是车神,人车合一,一骑绝尘。
云中行是一路紧抓着把手,系紧安全带,可以的话,还想要个三级防头盔,毕竟这车没有气囊。自己也算是混过江湖见惯风浪,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恶劣的冰雪路面风驰电掣。
一番剧烈思想争斗,云中行最终放弃了无谓的男人自尊,近乎讨好的央道
:呃……老板娘,能慢点吗?这是冰雪路诶……
郭静书浑然不当一回事,应道
:没事,我这是雪地胎。
方落落实在是大心脏,坐在副驾驶位置,处变不惊,还若无其事的聊道
:静书你这车技不错啊,跟谁学的?
:自学的,农村哪里有人教啊,十几岁时我哥就开个车带我到操场,告诉我怎么踩离合、挂档、油门、刹车、打方向,转了两圈就学会了。车开了好几年,前年才考的驾照。
方落落看了看她,然后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这里十几岁就可以拿驾照?
:我今年22了,20岁拿的驾照。
方落落啧啧称奇
:看不出来啊,感觉你现在18-9岁的样子。
:落落姐真会说笑,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我们寨子里的人,普遍都比附近的人长得高一点,也显年轻点。
郭静书从后视镜看了云中行一眼,见他死死地拽着把手,说不定下一秒这零件就要被扯下来,笑道
:云总好像蛮紧张的样子,我开慢点好了。
云中行心里自然千肯万肯,可脸上故作轻松,笑了笑,去看窗外那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发现一片都是平原,右边的远处好像在建铁路。
郭静书和大家介绍道
:我们快到安新县啦,右边在建设的是一条新的高铁,到时候在我们县也有一个车站。好像说18年就可以通车了。今天是腊八节,等一下我们在前面接我哥一起回家吃饭。他在前面左边的地质勘查队工作。
云中行有点奇怪,高铁怎么会在安新县这个小地方还设立一个车站。车行不久,郭静书就在路边停了车,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他哥哥一路小跑过来,一身风尘仆仆,名字叫郭嘉明,是安新县地质研究所的统计员。
郭静书和她哥哥介绍了云中行的来意,郭嘉明略有遗憾的说道
:这个季节是淡季,没有什么好考察的啊……冰天雪地的也没有什么游人,最多就是美芦庄园那边还有点人泡泡温泉罢了……
云中行眼睛一亮,插嘴问道
:这边还有温泉?
:有啊,雄县就有好几个温泉,就连我们寨子后山上都有几个温泉眼,只是我们寨子的温泉和白洋淀雄县的温泉不同,水质太浑浊,我们本地人都不愿意去用,也没有人愿意去开发。
云中行哦了一个声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方落落问郭嘉明道
:你们餐馆怎么是静书来打理的?她还这么年轻。
郭嘉明叹了口气说道
:餐馆原来是我父亲在管理的,只是前年冬捕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冰窟窿里,腿脚就落下了毛病,我端着个铁饭碗自然舍不得丢下,还好妹妹之前一直都在餐馆做,就只好让她挑大梁了……不过我妹妹是寨子里出了名的车鱼双绝,开车是我教的,全鱼宴是爸教的,这手艺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方落落开玩笑道
:呵呵,我听静书说你随便找个操场,告诉她怎么踩离合、挂档、油门、刹车、打方向,转了两圈她就学会了。这也算是你教的啊?
郭嘉明不以为然道
:最厉害的老师都是因材施教的,我这个宝贝妹妹就是四肢发达,开车做菜样样精通,但是你问她由1加到100是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5050。”静书神气十足的答道。
嘉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静书,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静书傲娇的说道
:不要欺负我数学差,我前几天用计算器算的,你以前老是考我这个问题,我那天没生意闲得发慌,就算了3次,不会错的。只是按了一下午计算器,手指都麻了……
奶奶的,还有这种操作?中行和落落对望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静书,然后一起看着嘉明,最后都忍不住齐声笑了起来,嘉明一边笑一边竖起大拇指
:我的妹妹就是厉害,以后再也考不倒你了……
几人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到了白洋淀。
此处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今天是腊八节,游客更少,只有三二个大小孩子在溜冰。不过白洋淀的冬天雪景也别有一番景色,地冻冰封,如一片白玉,恰似一幅巨大的明镜镶嵌在冀中的原野上。
郭嘉明介绍道
:白洋淀最吸引人的当属水乡风光,而且随季节不同景色各异:春季芦苇丛生,满湖青翠;夏季荷花初绽,风光旖旎;秋季芦花纷飞,鱼鸭满淀;冬季湖面冰封,莹润如玉。着名的景点有鸳鸯岛、民族岛、荷花淀、九龙潭等。荷花淀则是名副其实的荷花的世界,春天,小小的荷苞在水中若隐若现,一到夏季,荷花淀里一派生机勃勃,千亩荷花竞相争艳,满淀飘香,景致之美,简直难以言喻。...........
一行走了一大圈,除了雪就是雪,再没有其它看头。大家就直奔郭静书管理的餐馆“小江楼”。
“小江楼”名字气派,实则只是一个建在郭家寨外围的农庄,盖了两层的小楼,装修也朴实,楼外有个荷花水塘,四周还种植了不少蔬菜和好多海棠树和山楂树,都结满了红红的果子特别好看,今天客人不算多,静书一回来就去张罗着给大家做全鱼宴,嘉明陪着随意喝茶聊着。话题自然也聊到了他的工作,原来嘉明这两年都比较忙,前年做了沿线高铁的地质考察,去年下半年就一直在做现区域的地质考察。
中行颇为好奇,问道
:地质考察是为了准备做什么项目?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是配合省里地质局的同志一起勘察,而且区域里还有很多其它的考察调研队伍,有地震局的、气象局的、水利局的、微波通信的、环保局的、电磁环境研究所的好几个部门。
云中行自若有所思,方落落却来问道
:这么多部门一起勘查,你挖完了我来挖,不得挤死了?
郭嘉明笑着说道
:哪里会,整片区域好大的。
云中行追问道
:哦?有多大?
郭嘉明先是用手比划了一下,最后拿出了手机,打开地图指着说道
:嗯……就这么大。
方落落也凑过来一看
:哇塞,这么大,怕有20平方公里了,这是要做自贸区?大学城?新城区?
郭嘉明笑而不语……
郭静书忙里忙外,布置好餐具,又让哥哥去家里把老爸老妈嫂子侄子接来一起吃饭。
这地道的全鱼宴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八凉八热。凉菜包括凉拌鱼丝、芝麻鱼条、香辣鱼肝、蛋皮鱼卷、酥炸鱼块、烧拌鱼丝等,热莱包括酥鱼片、炒鱼片、熘鱼片、清蒸甲鱼、爆炒元鱼、清蒸元鱼、鲇鱼豆腐等。云中行和方落落是吃得赞不绝口。
郭父两杯酒下肚,话匣子一经打开便不可收拾,牛气冲天的说道
:不是我吹牛,做全鱼宴这十里八乡的静书绝对能排第二。
方落落疑问道
:难道您是第一?
郭父神气道
:自然是我。
方落落哈哈大笑,连连说道
:对对对,您第一,您第一。
说完却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郭老伯也不介意,继续喝酒忆当年。不说不知道,原来郭老伯是名老兵,曾参加过自卫还击战。
这个可非同一般,云中行和方落落立马肃然起敬,毕竟那是场实打实的残酷战争。每一位保家卫国的战士都值得让人由衷尊敬。
中行问起当年战事,郭老伯擦了擦嘴又干了满满一杯酒,才说出他那段最最惊心动魄的经历
:那次我差点就歇菜了。
郭老伯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天我运输补给到前沿阵地,回来时听到“啾啾”的弹道声响,我就知道坏了。那条运输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到傍晚6点,敌我双方会准时炮轰公路十分钟,五十门山地炮,每分钟三发,三千发炮弹。
郭老伯又灌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
:那些炮弹就嗖嗖嗖的落在后面,炸出一个一个的弹坑。有十几发我差点就成了真正的炮灰,那时候什么车技什么战斗技巧都不重要,我只记得把解放牌油门踩到油箱里,剩下的一切全凭运气。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可知当时凶险万分。
云中行给郭老伯敬上根烟,郭老伯示意不抽。
:很少运输兵不抽烟的。
郭老伯尴尬一笑,云中行不知就里,旁边的郭敬明笑道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他那次运物资到军机场油库,烟瘾突然犯了,可火柴进站时早被警卫没收了,谁知道他居然想了个馊主意,用解放牌的发动机点火火花点烟,居然还点着了,几个巡逻的警卫发现异常,冲上来把他摁倒,这事闹得厉害,他得了教训以后,就再没抽过烟。
方落落故意挤兑道
:看来大叔还是做鱼比较靠谱。
郭父也不介意,转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
:我这做鱼还有个大大的秘诀。
落落奇道
:什么秘诀?
:都说了是秘诀,说不得,说不得。
方落落眼珠一转,就不再追问了,只是一个劲的陪着老人家喝酒敬酒。一番恭维。老人家喝得开心,喝得畅快,最后还是忍不住嘴
:好吧,小丫头这么乖,我就告诉你秘诀是什么。
方落落却说道
:我不听。
老人家纳闷道
:为什么?
:秘诀就是秘诀,我怕你一旦泄露了要杀我灭口。
老人家给她整得哭笑不得,唯有说道
:没这么严重,我怎么可能杀你。
:不杀?
:不杀。
:不会让我一辈子在这里打黑工做苦役?
:呃……不会。
:不会让我做你孙子的童养媳?
:呃……不会。
老人家被落落抓弄的窘况,让其他人都忍俊不禁,还是郭嘉明解围道
:好啦好啦……也不是什么秘诀,只是这鱼都是我们自家养的,你们看看我们的鱼塘有什么特别?
云中行顺口道
:你们鱼塘的水是灰黑灰黑色的,也没有结冰。
郭家三人面面相觑,暗暗佩服这大老板观察入微。郭嘉明赞赏的看了中行一眼,然后说道
:对,我们鱼塘的水是后山的温泉水流下来的,全寨子就一家,鱼也特别肥美。
云中行不禁有点疑惑,连忙问道
:那这里的温泉是个好东西啊,怎么会没有人来开发呢?
嘉明叹了口气,郭家父女也闭口不语,分明是有难言之隐,云中行也就不好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