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成是出于保护的目的将苏天乙藏匿在了自己宅子底下,并且再三保证这里绝对安全,不会被人发现,可向来走一步看三步的苏天乙对二人的处境却并不乐观。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无一失呢?
不过是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据你描述,这个‘灭苏同盟’将手深得那么长,又埋下了许许多多的‘暗棋’,说不准其中就有特别聪明厉害的,早晚能猜出我们就躲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呢?”苏天乙问薛成。
“况且你在地下布置的这些,即便是全部由你亲力亲为,但你当真就能保证绝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一丝端倪吗?”
“我府中仅有的两名下人,是一对聋哑夫妻,且都上了年纪。
男的看门,女的做饭。
除此之外,其余的皆是我一手操办,就连每日的采买也不例外。
他们没读过书,不识字,交流起来全靠打手势。
夫妻两个每天休息的很早。
我动工的时候都是夜深人静之时。
陛下赐给我的这座宅子地处幽静,四邻知道我是金吾卫指挥使,巴不得离得远远地,根本不敢靠近。
按道理不会有人知晓才是。
难道是我不够谨慎,还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痕迹?”
原本很笃定的薛成被苏天乙这么一说,也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倒也不必陷入自我怀疑,并不一定就是你暴露了什么。”苏天乙劝慰地分析道,“我最担心的是对手太过精明,最终能想到所有的可能性。”
苏天乙看了看薛成,神情严肃:“对方既然计划对苏家出手,就不会只有一套方案。
想要事成,至少要有两手准备。
不过,我猜,无论从困难程度或是重要性来看,非到万不得已,他们应当不会放弃从我下手。”
“郡主的意思是,神威将军也未见得就没有危险?”
“她目前应当比我安全。”苏天乙笑了笑,“宫宴上未能将她如何,还引得陛下震怒,上上下下彻查了一遍。
虽然未能找出幕后真凶,但他们应当不想再冒一次更大的风险。
况且苏魁罡的武功之高,别说单打独斗没人能将她如何,便是群起而攻之,也未必不会叫她逃脱。
更何况,自上次出事后,陛下便坚决不许她落单。
本就有御赐的大内高手在暗处保护,如今连明面上也有不少于十人跟随。
这些人,不仅功夫高,在防备刺杀、暗杀、下毒等等方面,可都是经验老到的好手。
想对她下手,除非对方已经破釜沉舟,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这么看来,的确是郡主这边更好下手。”薛成道,“郡主虽聪明绝顶,有运筹帷幄之能,却对拳脚功夫丝毫不通,容易制服。
且如今身边只有我这么个叛了陛下的前金吾卫指挥使,他们或许还自恃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的确,怎么看都是这边比较好得手。”
“他们既叫做‘灭苏同盟’,自然是以覆灭苏家为目的。
如今的苏家,虽说有我和苏魁罡两人,可她毕竟常年在外征战,军权在手,却不善谋略,真要争起来,优势其实并不大。
苏家的幕僚帮手虽多,但这些年下来,习惯的都是作为我的帮手配合助攻。
若是我不在了,他们自然会全心全意扶持苏魁罡,可没几年的磨合,恐怕难有默契。
况且说句托大的话,我这姐姐虽然也是个聪明的,但要是对上那群心眼子比莲藕都多的朝臣,恐怕还真是不够看的。
或许经过几年的磨炼能渐入佳境,怕就怕对方根本不会给她这个适应的时间。”
苏天乙道出了事情的关键。
“郡主在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不仅有陛下这个后盾,而且还有民心所向。
对付起那群老狐狸更是游刃有余,自然是郡主的威胁更大。”
薛成接话道。
“单论民心,谁比得过神威将军?”苏天乙笑笑,随即冷哼一声,道,“可民心所向有时是好事,有时,却能成为天大的祸事。”
“郡主的意思是,他们要构陷将军有不臣之心?”薛成后知后觉道,“可苏家这些年来赤胆忠心,陛下如何会信这无稽之谈?”
“天威难测,谁又能说的准呢?
其实,并不需要陛下尽信,只要能令他起了怀疑的心思便足够了。
有了这个开头,只需要时不时地弄出些苏家对陛下‘不满’的佐证,那么陛下原本就已不牢固的信任便会一点点土崩瓦解。
以陛下的行事风格,应当不会对伤及苏魁罡分毫,但苏家的追随者就不好说了。
这个‘灭苏同盟’的目的,是要彻彻底底的铲除苏家,自然就得把苏家的羽翼、势力全部除去。
苏家眼下的家主是我,擒贼先擒王,没了我,苏家就没了主心骨,一盘散沙,正好逐个击破。
再加上你为了保护我将我带了出来,在被陛下和自己人找到之前,我若是有任何不测,正好可以全推在你身上。
若是之后我平安无事回到郡主府,无论是陛下还是苏家这边,都会将我保护得密不透风。
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错过了可就真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