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约有多少人马，驻扎在何处？”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他们的兵力在五、六万左右。除了一支先头部队行踪未定之外，其余人全部在西林城里。前些时日那场战斗，就在界攀城外打的。”
西林城属关外，离大顺驻扎的界攀城之间隔了一条黑水河和一座铁背山。
傅鸿煊闻言，立即让人将舆图取来，仔细查看起来。
黑水河宽十余丈，常年水流湍急，并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
而铁背山也很大，延绵好几十里，女真人将大部队放在西林城，就算攻打过来，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他们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界攀城外的呢？
据他所知，辽东驻军共有十万余人，虽然在人数上略胜一筹，却不及女真人骁勇善战，若是真打起来，估计不是女真人的对手。
他的视线从舆图上收回，凝眉思索了片刻，对徐坤说道：“明日，待我先会会此次出征的女真首领再说。”
可第二日，第三日，甚至接下来的数日，那些女真人如同会隐身一般，销声匿迹。别说他们的首领，就连普通的女真士兵，都没有再在界攀城外出现过。
这让急着将女真铲除的傅鸿煊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女真人不除，他就无法回金陵，只能靠万事通那边，半个月一次的传信，来了解金陵的情况。
他总觉得，无论是金陵的朝堂，还是辽东的局势，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变。
金陵，八月。
八月，注定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月份。这个月除了陆家大少爷娶亲之事外，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秀才林旭借的印子钱到期了。
当住在青雀巷的林家母子，再次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邱贵时，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邱氏见到一身锦衣华服的邱贵，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几分羡慕。而林旭，见到他，却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吓得脸色煞白。
“阿贵，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瞧你这身打扮，是不是发达了，特地来接我们母子回去的？”
“姐姐，当初我落魄时，你可没将我留在家里享福，还趁我不在，当日就搬了家！”邱贵扫了一眼邱氏，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舅、舅舅……”林旭见邱贵径直往自己身边走来，犹豫着唤了他一声。
“怎么，才三个月不见，就与我如此生分了？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好似我是那吃人的野兽似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舅舅，您怎么来了？”林旭双手紧攥着自己的袖子，用于掩饰自己的紧张。
自己当日明明没有告诉邱贵，自己的新住址，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上次你借的那二百两银子到期了，我今日上门，是来提醒你还钱的！”
“什么银子？你上哪借的银子，我怎么不知道？”邱氏一听邱贵的话，立即从震惊中回神，转向林旭问道。
“舅舅，此事咱们还是进屋去说。”
林旭并不想让娘亲知道，自己借了印子钱的事，想将邱贵拉到房间里去。可邱贵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显然他并不想与他单独去说。
“你倒是说啊，你什么时候借别人银钱了，借来做甚？”
“娘，此事与您无关，您就别问了！”
其实那笔印子钱，一直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压在林旭的心上。
他也想过许多挣钱的法子，可因为自己还要在书院读书，根本没法实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下了书院里抄书的活计，可三月下来，他也就攒下了十两不到的银子。
七夕那日，他用那些银子，替宋吟买了胭脂水粉，此时手头上根本就没有钱。
“借钱那日我可跟你说得很清楚，三个月期限，到期不还利息加倍。我这里还有你亲手写下的借据。”
林旭接过他手里的借据，仔细看起来。
他发现这张借据跟他签的那时候完全不同，字迹十分清楚。而令人不解的是，下面借款人却是自己的名字和笔迹。
“这不是我签的那张，当初你可没跟我说还有利钱！”
“有没有利钱这还用说吗，谁会平白无故借你银钱啊？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银钱偿还，没钱的话，我只能找你娘要了！”
“不，借据我不认！邱贵，你居然害我！你连你的亲外甥都坑害，你还是人吗？”
“少废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阿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氏也是识字的，一把抢过林旭手中那张纸条，便看了起来。
“你、你竟欠下了这么多银钱，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邱氏将那上面的字看完，整个人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少在我面前演戏，你们是亲母子，他借钱这事还能瞒得过你？赶紧想办法还钱，不然的话……”邱贵说着话，一双眼睛在邱氏的屋子里滴溜溜乱转。
“邱贵，你这个黑心肝的，肯定是你设计害的我儿。我儿向来乖巧懂事，怎么会背着我做这样的事。你如此坑害我们，我今日就跟你拼了！”
邱氏说着，站起身一头撞向邱贵。
邱贵见状，微微侧身避开。
邱氏一心想要对付邱贵，并没有觉察到情况有变。结果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门柱上，霎时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
林旭见自己娘亲昏倒，还流了那么多血，吓得尖叫一声，躲进了房里，还啪地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而此时正与红菱在厨房准备午膳的袁氏，听到动静跑出来，瞧见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邱氏，顿时急得大叫起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红菱，快去给夫人请个大夫来！舅老爷，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家夫人吧，夫人的命已经够苦的了！”
“哼，是她自己找死，你这贱婢可别怪到我身上！林旭，你可听说过那万家三老爷是如何死的，你三日内若是还不上钱，他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林旭闻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万少春的死，他在书院里听学子们说起过。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借了印子钱，才导致的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