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庚帖被退回的消息,宋吟将身边伺候的丫鬟全部遣了出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还将她姨娘肖氏为她精心缝制准备选秀用的衣裳,全部剪得稀烂,将那些首饰头面也都扔到地上,摔了个支离破碎。
她的生母肖氏,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见她将气都撒得差不多了,肖氏才推门进了屋。
“吟儿,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于事无补。若是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肖氏身为姨娘,她每个月的月例只有三两银子,其中大部分是宋万春悄悄给她的,她都攒下来,准备留给自己的一双儿女。
女儿这次参加选秀,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她才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拿了出来,给她新做了两身衣裳和两副头面,没想到临到选秀,竟被退回了庚帖。
她看着被女儿剪破的衣裳和摔坏的头面,心疼不已,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又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银钱。
“这事还不是都怨你,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早点为我和弟弟打算,将东院那母子俩除掉,你偏不听。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再得爹爹宠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只是个妾,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庶子庶女。你自己让人瞧不起就算了,如今还害得我与弟弟被人轻贱!”肖氏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即引来宋吟的一顿怒骂,将一腔怒火全部撒到了她的身上。
“吟儿,不可胡说!夫人她是你的嫡母,大公子是你的哥哥,你怎可有害他们之心?不能参加选秀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爹给你相看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肖氏听女儿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忙制止她道。
肖氏原本是宋万春正室夫人苏氏的陪嫁丫鬟,因为她长得貌美,刚来宋家就被宋万春看上,不久后便被抬为了姨娘。之前她跟着苏氏住在东院,也曾怀上过两次孩子,最后却都因为意外流产了。后来宋万春心疼她,为了不让她伺候苏氏,将她安置到了西院居住。也是到了西院之后,她才顺利生下了宋吟和她的弟弟宋咏。
“姨娘,你觉得凭我和弟弟的出身,还能找到好人家吗?金陵这些官宦人家,谁家不是嫡子当家?我一个庶女,顶多也就只能嫁个庶子。放眼整个金陵城,有出息的庶子能有几个?你不为你自己打算,总得为我和弟弟打算啊。这些年你对她恭敬有嘉,可人家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你。平日里我与弟弟去给她请安,她根本就不稀得搭理我们。那宋廷飞也是,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书院,对我总是一张冷脸。他们从来没有将咱们当做家人,咱们为何还要替他们考虑?”
宋吟一番话,说得肖氏脸色惨白。她性子素来懦弱,从未想过冒犯夫人和大公子的事。但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却十分疼爱,此时听宋吟一番话,她才知道,自己的儿女,平日里受了多少委屈。
“吟儿,如今庚帖被退,即便你成了嫡女也没有机会再参加选秀,此事就不必再提了。至于你和你弟弟,我会跟你爹说,让他多为你们打算些。”肖氏道。
西院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住在东院的主母苏氏的耳目,她听完下人的禀报,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道:“一个贱人生出来的小蹄子,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她的春秋大梦!”
“夫人,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御史柳大人,如果不是他给皇上谏言,这次小姐极有可能会被选上。”
“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那柳振东帮了我的忙。说到柳振东,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去看看飞儿有没有回来,我找他有事。”苏氏对下人道。
“是,奴婢这就去给您将大公子找来!”下人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去了。
不多时,她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冰冷的宋廷飞。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飞儿,上次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五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如今府上的银钱都不够这个月开销的了。”苏氏对自家儿子道。
“哦,那笔银钱暂时还回不来。娘您就不能想想其他法子吗,爹的俸禄呢,有没有交给您?”宋廷飞有些不耐烦地道。
“他的俸禄银子几年都没交给过我了,以前咱们也不差银钱花。你那买卖不是挺能挣钱的吗,这回是怎么了?”
“还不是柳振东那老匹夫,将城东死人那件事捅到了皇上面前,如今上头正在严查此事,放出去的钱根本就收不回来。”
“这可咋办,若是这月底钱还不能回来,咱们家可就没米下锅了!”苏氏急道。刚刚还感谢那柳振东,没想到他竟绝了自家的财路。
“问我爹要银子啊!您不问他要,他将银子全部给了西院那母子三了。这几年府里的开销,都是咱们母子在出。养着他就算了,还要替他养活那妾室和她的孩子,这亏吃得都没有够的。如果爹不愿将俸禄交给您,那以后西院那边的开销您都不必管了。”宋廷飞十分恼火地道。
“唉,飞儿啊,那件事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解决了吗,你爹那点俸禄银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皇上都已经放出话了,要是被他抓到放印子钱的,抄家灭族。儿子就是全身是胆,也不敢顶风作案啊!您只是这一两个月问我爹要银子过渡一下,往后会好起来的。儿子已经在另外想办法弄钱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宋廷飞走后,苏氏亲自去了一趟宋万春的书房,找他要俸禄银子。结果宋万春不仅分文未给她,还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通,说她不愿将宋吟的名字挂在她下面,不然的话,宋吟就能顺利选秀了。因为此事,夫妻俩大吵了一通,将整个宋府弄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