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打起来了？”
天沐峰顶。
一支竭力掩藏起来的小队，正居高临下，打量着下方的整个战场。
这儿是距离云顶山城最近的山峰。
虽然距离主战场甚远，但大概也能够观察到南山口这边的一些状况——当然，这是对于顶尖强者的眼力而言……
不仅如此，甚至还能够看到云顶城左右的大概情况……
算是个不错的观察点。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有兵力部署的。
只不过十三日上午的破袭战，让八思巴联军兵力收缩，正好将此处给空了出来。
于是一支第三方的小队，也是紧急赶到此处，居高临下地打量。
不提旁边的护卫……
为首之人，是一个戴着大毡帽的男子。
旁边还有两个银甲小将。
这三人，是原本已经攻陷了夔州，准备往川中挺进的张献忠、李定国和孙可望。
这会儿的张献忠，已经不再是当日跟在定边妖王丁文乾门下听令的傀儡。
也不是一个寻常的起义军首领……
在经过谷城蛰伏多年之后，他终于重新起事，并且已经准备攻略川陕，建立自己的“大西国”，成为一代草莽皇帝了。
然而就在这高歌猛进之时，他却带着刚刚晋阶超凡的李定国，和另外一个义子孙可望，赶到了此间观战。
毕竟攻略西南，不管如何，都得考量一下此间的战局。
事实上……
漠北、蒙古、吐蕃、康区等地，多支部队集结，并且最终齐聚于云顶，最终将云顶城攻陷之事，早已传遍天下。
所过之处，当地的官府就算是瞧见了，也根本不敢有半分招惹。
只求对方不惹事——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求求了！
而张献忠也是如此。
但不敢惹，不代表不关心。
事实上，如果云顶城真的一直被八思巴联军盘踞，恐怕他张献忠的建国大业，也要再仔细斟酌一二。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张献忠再牛逼，又怎么敢惹那前朝帝师八思巴？
所以，在得知墨家反攻云顶，他也是不顾前线战事，第一时间，赶到此处观战。
想必不止是他……
周边诸多势力，若有听闻，但凡是有条件的，都想要关注一二。
想必钦天监，也会派人观战。
可以说，这一战，几乎关系到整个西南的大局势。
……
从内心讲，张献忠是希望墨家能赢的。
因为相比较于外族蛮邦，墨家虽然诸多行径都很是怪异，但还算是比较温和的。
然而战局开始之前，双方兵力对比，张献忠却都有点儿想要走了。
没得比，真的！
他甚至害怕晚一点儿，等战局一边倒，墨家大溃败，云顶城内的八思巴联军追出，说不定连他们这支小队，都给一锅端了去。
但李定国却一直坚持，方才勉强留下。
结果一开打，张献忠直接愣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一两千让张献忠流口水的精锐蒙古铁骑，陡然冲锋之下，却在墨家的几轮炮击之后，直接死伤小半。
紧接着逃入密林中的骑兵，被树林中飞来飞去的墨者，一一截杀。
而正面战场，那些铁疙瘩一般的人形装甲，却是硬生生将滚滚洪流，直接拦断，并且开始反卷而去……
整个局面，似乎与自己的预想，截然不同。
墨家……
好像是在搞一种很新的东西。
相对于大家熟悉的常规战争而言，这种新东西，让人耳目一新的同时，又心生寒颤。
从陕北起义，转战了十数年的张献忠，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孙可望忍不住大叫：“八思巴联军，好像败了……”
……
孙可望惊呼之时，正是八思巴联军的前军，陷入崩溃的当口。
在此之前，德宏上师已经率众，全军出击……
迎战来犯之敌。
战斗在云顶城的南门缓坡区域，在那条宽阔的大道上，以及两侧的林中，激烈的进行着。
从人数上来讲，被派下山来的联军，对正面的墨家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按照德宏上师的想法，当自己率领着整整五千的大军本阵，直接全面压上之时，就是敌人支撑不住，瞬间崩塌的节点。
但事与愿违……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相比之前还没有怎么接触，就直接弃城而去的那支墨家军，这支反攻的部队，显得过分坚强。
甚至锋芒毕露！
自己麾下，十个千总，四千吐蕃武士，即便是在这密林陡坡，也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结果却被那些古怪的墨者，砍瓜切菜一般，不断穿插。
要知道，这些吐蕃武士，都是从各部族中抽调而来的，都是最优秀的勇者。
不但训练有素，悍勇无比，而且不少人身上还有巫族、妖族血脉……
结果呢？
一片乱战，自己人倒下无数，敌人却几无损伤。
这状况让德宏上师有点儿脑溢血，刚要下场，大展神威，却被一个矮胖老头留住。
那家伙，穿着一套古怪的青色铠甲，带领着一帮精锐，与自己硬碰硬相对。
德宏上师感觉对方并非超凡……
但真正交手，却发现身穿战甲的对方，真实战力，似乎差不了多少。
而这人，他也认得，甚至之前打过照面。
路云龙。
云顶墨家的六长老，掌管“执剑堂”的墨家大佬。
……
下山接待的前军，两位超凡强者，都被挨个儿盯防。
雄鹰王被八长老盯住。
至于出身吐蕃的德宏上师，则被身穿魂甲的六长老盯上了——吐蕃超凡，似乎天然弱势，用陈九暮的说法，叫做“并不值钱”……
于是六长老带着执剑堂精锐，都能够将其盯死。
两位头面人物被专业盯防，身边的一众亲兵高手，也被执剑堂、与龙角力中队分割……
那么接下来，似乎就轮到了中坚力量的比拼。
但这天下间，论起中坚力量的“板凳”强度，谁人能够敌得过墨家？
谁？
还有谁？
一时之间，战场的局势陡然翻转……
防卫军第一营、第二营、第四营、第五营，仓觉分舵、白水台分舵、金石分舵和秀山分舵，纷纷出击……
如果说防卫军这边，还是主要执着于正面战场的保护与推进。
那么各个分舵，特别是分舵的派遣小队里，那些正式的或者预备的墨者，都开始打疯了。
是的。
预想中的攻坚战，似乎并没有发生。
在茂密的林中，配备了墨家飞爪的墨者们，面对着这些突入其中的下马骑兵，以及吐蕃武士，感觉迎战难度，不比斩杀伥鬼艰难多少。
不光是那些老墨者，甚至很多扩招之后的新丁，都杀得热血沸腾……
气血只冲天灵盖！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杀、杀、杀……
不仅如此。
真正怀揣着复仇怒火的墨家，从来都不讲武德。
你之前，拿半神之阶压我，对不对？
现在呢？
驻扎在南山门缓坡处的大部队，可不仅仅只有六长老和八长老两位顶尖高手……
事实上，大长老厉泽华，与黑竹沟的郭府城，也在其中。
两个老逼登，真的是一点儿高手风范都没有！
为了迅速扩大战果、减少损失，真的是脸都不要了，直接带队下场，找着敌军精锐，定点突破。
超凡啊……
一时之间，前军狼奔豕突，鸡飞狗跳，当真一片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