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晚霞浸染了天空,大地依然沉浸在暗沉的暮色之中,红云纵横,横跨天际,村子里的灯光慢慢亮起来了,像一串流动的珍珠,和那点缀在苍穹里的星斗相互辉映。
花虎的哭声太魔性,那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巧珍以为它受到了什么委屈,心疼的把花虎抱在了怀里,它却越哭越伤心,这是巧珍由此以来看到花虎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夜色渐浓,巧珍在屋里收拾着碗筷,平安趁着今天调班不用上夜班的时间来到唐家庄,他要把爹住到养老院的事情告诉大姐,就这样推推辞辞,关键举措没有一句,长期恶性循环下去,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娘以前在世的时候,他年龄较小,大哥和二哥每月也是只出生活费,娘从病到临终,不都是大姐一个人每日每夜的在陪着娘。
现在由于爹的问题,送养老院不说,一个月的费用因为爹的身体状况发生了重症,养老院的照顾费用也有所增加,大哥却找来不同的理由推三阻四,对后来叠加的费用也不予承认。
他想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为爹尽到自己的义务,把多余的费用垫出来。可二哥言称自己不懂规矩,说先长后幼,养老院的费用必须要从大哥那里开始算,否则会乱了规矩。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也可以老三轮完老二轮,老二轮完老大轮,如果大哥二哥能够像他这样想,爹还用得着在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被大哥送往养老院吗?
家庭会议的召开只是避免内部矛盾扩大化的一种形式,秀凤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平安的内心无不遭受道德的谴责,他也不是惧内,而是为了家庭的完整情非得已。
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一边是含辛茹苦把自己养活大的亲爹,他不想得罪这个又伤了那个,面对着道德的天平,孰轻孰重,真的需要一番好好思量。
在大姐大哥二哥面前,他只想做个好弟弟,在现实面前,他快要失去了自我。
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养老院把重病的爹赶出去吗?平安想起大姐先前对自己的好,她对他有求必应,在他孤独寂寞的时候,忍痛割爱送给自己的花虎。
在新婚大喜之夜,自己的朋友因为闹洞房过火,秀凤一气之下离开洞房,他等了一宿,是大姐一次次的安慰自己,他没有忘记。
爹不想把去养老院的事情,算到大姐——巧珍身上,可是大哥却依依不饶,说养老问题,男女平等,追着这事不放,爹这才答应去养老院,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让大姐知道这事。
平安前思后想,决定还是要选择晚上去大姐家里去通风报信,也好避开在白天的时候人多嘴杂,传到大哥二哥的嘴里,又说他比较爱管闲事,再说出什么闲话。
“平安,你咋这么晚过来了?锅里还有饭菜,我去给你盛点。”巧珍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慈祥和关爱,再没有比见到亲人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大姐,我不饿,不用麻烦了。”平安浓眉大眼的目光特别有神,仿佛是夜空中的星星在闪烁。
巧珍不放心的看着平安:“你们最近相处的还好吧!秀凤没有再为难你吧!”
“我们挺好的,在家里啥都是她说了算,我就没有发言权。刚开始我心里觉得她年龄比我大,性格也比较强势,看到她哪里做的不对,也想说上几句,后来想想身边有人操心,总比没有人管强,我只管每月把挣到的钱交到她手里就行,日子平平安安的不比啥都强?到时候再给我生个一儿半女,我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是啊!日子过的平平安安不比啥都强,这就是咱娘为啥给你起名叫平安的原因,希望你平安幸福。”
“还有这说法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娘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许,只要你们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新婚大喜,村里人闹洞房比较野,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就由着你的朋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让秀凤哭哭啼啼来我这里诉苦,让我心里直发酸,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到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总不能鸡飞蛋打,只好从大局角度劝她回家,最近我也不敢再去找你,免得她再起疑心。”
“那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没有经验,再说闹房的风俗她也是知道的,她一气之下,铁青着脸话也不说就离开周山村,让我在朋友面前丢完了面子。日子还得往下过,总不能当天刚结婚就闹离婚吧!看她回来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要成心过日子,再说,我也已经给秀凤赔过不是了。”
“平安,不是我说你,面子重要还是日子重要?记住一句话,家和万事兴,以后结了婚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利于家庭团结内部的事多做,影响幸福和睦的话少说。咱娘死的早,咱家条件你也知道,我说给你介绍一个,你非要自己找,现在看着你们郎才女貌,也很般配,我这心里也放就心了。只要你把光景过好,这个不仅是娘的心愿,还是大姐对你们的殷切期望。”
长女如母,大姐的话勾起了平安对往日生活更多的回忆,往事纷飞,如烟,如雨。如果不曾感受过姐姐带给自己的那束温暖,怎么会有泪水泛滥成灾刻骨铭心的记忆?
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箴字良言,也就大姐会给自己提起,别人似乎都在过自己的日子,好与不好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大姐,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在心上。”
“不错,平安,忠言逆耳利于行,你现在已经成家立业,往后只要好好干,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大姐,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为了......”平安神色慌乱的说着。
“为了什么?有话直说,咱姐弟俩又不是外人,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巧珍一头雾水看着平安。
“咱爹......咱爹......他......哎——”平安欲言又止,瞠目结舌。
有些事,你越是想要刻意把它忘记,反而更容易把它想起,大哥二哥因为爹在养老院费用续费的问题闹了分岐,这锋芒逼人的话语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狂风骤雨,在击痛着平安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