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民回到了村里,曾经和荷花在一起的日子还是那么熟悉,他的心里有种深深的愧疚。
她明明是喜欢兰花的,可是因为爹的私心,面对着荷花对自己的柔情蜜意,让他陷入了爱与被爱的边缘,她知道和荷花长期这样下去,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虽然只是同学,但伟民知道,他想要的爱也只有寡妇兰花才能够满足,他几度怀疑自己是有恋母情结。
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也讨厌成为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既然无法带给荷花幸福,那就不如顺从自己的意愿,勇敢的和兰花走在一起。
有些人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好,可往往就是代替不了。兰花默而不语,两个人似乎都怀有心事。
那么多年的风言风语都成为记忆中的尘埃了吧!如果不是嫂子的好言相劝,他到现在也没有做好要想回家的打算。
那个把自己快要恨死的荷花怎么样了?她结婚了吗?三喜后来有没有再找爹娘麻烦?一连串的问题在他心里不停的打着问号。
冬天的太阳躲到了云层里,风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大网,它狂啸着、呐喊着,像喇叭一样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路的两旁尘土飞扬,夹着碎屑,在灰暗的天空狂卷漫舞。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觉得自己没有一点担当,在别人眼里似乎是脚踏两只船,可这并非是自己的初衷啊!
当亲情与爱情盘综交错,她还是选择了后者,把那剩下的烂摊子丢给了家里关心的人,她无法面对荷花的炽热的眼神和始终如一的感情,只能用冷淡、逃避来对待。
见到嫂子的那一刻,兰花在自己身边,只顾上说话,他甚至没有勇气当着她的面说出心中的疑问。
一下车,嫂子担心俊红她们,就和他们打了招呼赶回家做饭了,他目送着她的身影看了好远好远,藏在心里的话再次错过。
走到荷花家门口的时候,伟民举目望去,目光明亮而又清澈,大门紧闭。
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遥远而又陌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黯然,多了一缕忧伤和对过往的怀念。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这样也避免见面的尴尬,许久未回,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仿佛是在梦中,又是那么陌生。
走到家门口,胖八卦拿起瓜子,接连不断的嗑着,她用门牙把瓜子皮咬碎,瓜子仁听话似的被她吸进到了嘴里。
她仰着头,用手往后那么一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伟民和兰花啊!几年不见,连孩子都抱上了。”胖八卦看着伟民风尘仆仆回来的模样,嬉皮笑脸的说着。
“胖婶,你还是一点儿没变。”伟民打了一声招呼,和兰花一前一后回到了院里。
“那可不是,我不挑食,胃口好,我不胖谁胖?”
胖八卦心里这个乐呀,这伟民现在带着寡妇兰花回来,是要闹的哪一出?孩子都造出来了,那这一家子可有好戏看了。
董秀娥在暗自垂泪,似乎还没有从和唐有才的争吵中走出来,看到伟民带着行李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心中的阴霾才烟消云散。
“伟民,我的儿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来,让娘好好看看。”董秀娥那双被岁月的沧桑深埋的眼睛有一丝光彩闪过,眼波流转,颤巍巍的双手摩挲着伟民的脸。
“我回来了,娘,兰花,让娘看看咱们的女儿——惊新。”伟民脸上洋溢着快乐地微笑,像一朵悄然盛开的芙蓉。
董秀娥没有想到巧珍还真有这能耐,这么快就把伟民从外面找回了,她无非是看看这个儿媳妇心里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说那话也是想要堵住她的嘴,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到兰花的模样,董秀娥古铜色的脸上愁云隐现,把伟民径直拉到一边:“你说你自己回来也就罢了,你把这个寡妇带咱家干嘛!还不嫌晦气。”
“娘,你咋说这话?我和兰花当初你情我愿,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何况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这惊新也是你的亲孙女呀!你瞧瞧,这模样长得多像我小的时候,长得多俊俏。”
“得了吧!你可以回来,她不能进我家,这不是让村里人看咱家笑话吗?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媳妇。”
“你现在说这话?我们早已都成婚了。”
“父母之言,媒妁之言,自古以来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还想篡改不成?”
“啥年代了,你还这么古董?你总得给我一个不让兰花进家的理由吧?”
“几年前,咱两家的耕地相邻,你三哥和兰花的男人因为乱坟岗地里的一根地垄心生不满,以越界为由,对你哥大打出手,在争吵的过程中,她男人抄起木棍把你哥殴打成重伤导致昏迷不醒,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还要找个仇人家的媳妇来做我儿媳妇,啥女人你不会找,你就喜欢寡妇?”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兰花死了男人,她也够可怜的。”
“她可怜不可怜关我啥事?兰花啥人品你还不清楚?你去村里问问,她和多少野汉子上过床,别人不要的垃圾你也当做稀罕宝贝捡回来。”
“别人看热闹也就罢了,娘,你也说这话伤人?”
“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吐沫星子都快要淹死人了,你丢人不丢?不管咋说,让她进我家门,除非晚上出太阳,下雨有星星,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这要是让你爹见到了,不把你小子的腿打断就已经不错了,这浪货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唐家不欢迎她,你这个混账东西。”
兰花默默忍受着,董秀娥这态度,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流着泪抱着孩子跑出去,却被伟民上前拦住。
“兰花,你这是干啥?孩子现在还病着,你这要往哪里去?天这么冷,先进屋再说。”
兰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伟民,本想咱俩只要相爱一场,就算和你私奔,出去受苦受罪我都愿意,我以为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可是,咱娘这话不是跟我堵抢眼吗?以后这日子还咋过,从此,你走你的通天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伟民,听到没?我还没说几句,她就这样说我啊!寡妇就是寡妇,破鞋一双,女人的心狠起来是一眼不眨,这就是你眼里的爱情,爱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你醒醒吧!我的傻儿子。”
“娘,那我今天也撂下一句话,以后谁要敢打兰花的主意,那就是和我唐伟民过不去,何况,现在惊新得了心脏病,你这是要把她们逼上绝路吗?”
董秀娥看到伟民坚持自己的主意,她仰天长啸:“你……你个畜生,老天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