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学斌欣喜若狂,激动的心情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浩浩荡荡,他痛快的已经不能用苍白的语言去表达。
“我干活你放心,这次包您满意为止。”吴大有信心满怀地说着。
他爬上屋顶,仔细地整理着,把那些有缝隙,断裂还有走位的瓦片用新瓦取而代之,以防后患无穷。
那些被换下来的陈年烂瓦堆成一排放在院子里,平缓的凹字形瓦片凸面向下,凹面向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巧珍忙得不亦乐乎,顾不得擦拭额上的汗珠,看着屋顶漏雨的地方不到半天时间就重新修好,她的心里才轻松缓了一口气。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隔行如隔山,这点问题在懂行的手里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仓皇错乱,无处下手。
“吴师傅,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总算为我们解决了漏雨的难题。”
“当初房子是我盖的,我若不过来修缮,那这心里还说不过去呢!以后有什么疑难杂症的问题提前打个招呼就行,我干的就是这活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谁家要是盖房啥的,我给你多介绍些。”
吴大有抿着嘴,眼里闪烁其词地说着:“那可太好了!真是求之不得。”
“大姐,大姐……”根生喘着粗气,像水牛一样大口地呼吸着,连喉咙都开始发堵,他快要窒息了。
刚把房子漏雨的事情搞定,根生急不可待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看着他面色如土,似乎还无法平息内心的混乱,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慢慢说,根生,到底怎么回事?”巧珍心如鹿撞,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地说着。
根生的嘴巴不停地在颤抖,他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一片茫然,一时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巧珍看着他的脸被憋得通红,细密的汗珠直往下掉,她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娘……娘……”他心急如焚,从周山村一路狂奔顾不得休息赶到了唐家庄村,足足跑了五十分钟,见到大姐,嘴里却吞吞吐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她狂乱不已的心怦怦地跳动着,内心像激荡的湖水一样刮起了暴风骤雨。
“娘得了偏瘫,你还是有时间回去看看吧!”根生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只好如实相告。
“偏瘫?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巧珍惊愕错乱地望着根生。
这样的一个噩耗,好像一个惊天霹雳来的猝不及防,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一项艰巨而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任务,浓浓的乌云布满在了她的心间,好像在下着瓢泼大雨。
“前两天下雨,爹娘在窑洞里为骡子铡草料的时候,娘劳累过度晕倒过去了。”
一种快要眩晕的感觉让巧珍脸色惨白,她蓦然地靠在了砖墙上,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娘现在的情况咋样?看医生了吗?”
“是急性脑出血引起的偏瘫,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保住了性命,只不过,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左侧肢体偏瘫,说话口齿不清,失去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这幸亏是遇见了阿力出钱出力,带着爹娘去了乡里卫生院去看医生,送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暂时保住了性命,要不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阿力哥?何出此言?”
“是啊!千真万确,爹带着娘在村里卫生所看病,医生说娘得的是偏瘫,你也知道,爹那个脾气怎么可能会相信?村医说村里条件有限,也怕耽搁病情,建议爹去乡里的卫生院找比较专业的医生再进行确诊,谁知在卫生所门口看到了阿力,还是他处于好心,开着三轮车带着爹娘去了乡里的卫生院,跑前跑后。”
巧珍想起阿力哥对爹娘所做的一切,她的内心有一丝暖暖的感动,晶莹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好吗?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是她一直对不住他。
乌云贪婪地填满了整个天空,不露一丝缝隙,她仿佛看到了娘历尽沧桑,在饱经风雨中为了儿女一生劳累,勤俭持家,日夜操劳的情形。
那如霜的头发,瘦弱的身影,还有那布满皱纹的脸,像流动的沙漏,在上面镌刻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她的眼睛红红的。
刹那间,那颗跃动的心仿佛被凌乱地撕扯着一点一点的碎片,悲伤在她心里逆流成河。
“娘现在是在周山村还是在医院?”巧珍听到娘病的消息,她两腿开始不停地抖动着。
“在医院脱离危险后观察了两天,已经被阿力送回了家。根民还打听到了崔坪村有一个主治偏瘫的专科大夫,人好医术精湛,很多病人去那里看病,说是那里的医生看的好,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准备让娘在那里试试,你也知道医院的花销不是咱这穷人能承担起的。”
“那个崔坪村的大夫咋样?靠住靠不住,别因为省点小钱,把娘的病再耽搁了。”巧珍寻找着学斌的目光,又慌慌不择乱从里屋拿了一件外套穿在了身上,根生一同走出门外,不想意外看到了学斌从外面回来的身影。
“你去哪儿了?关键时刻找不到人,我准备回周山村一趟,却找不到你。”
“吴大有过来帮忙给咱们修屋顶的漏雨,我总得感谢人家,不能占人家便宜不是?根生既然过来了,怎么饭也不吃就急着要回?”学斌疑惑不解地说着。
“根生来了,说是咱娘偏瘫,我这心里乱如麻,实在是放心不下,想着赶过去看看,你给孩子们做些饭。”巧珍眉头深深地皱起,没有任何笑容,眼里带着不安和焦虑。
学斌目光冷峻而又不失严肃,深深地凝视着巧珍:“怎么会偏瘫呢?咱娘的身体一向比较扎实。”
“劳累过度昏倒之后引起的急性脑出血,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是以后的生活失去了不能自理的能力,我作为老大,岂能袖手旁观?”巧珍心如刀割,嘴角却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掺杂着万般心碎。
“要不,我骑车送你,这走着去得好远的路呢?根生也是不会骑车。”
“我没事,不用送了,从小路走的话很快就会到了,孩子们马上也该回来了,万一家里没人她们进不到家又该着急了。”
“你放心去吧,家里还有我,至于孩子们,你不要惦记,我等你回来。”学斌轻轻地把巧珍拥在了怀里,轻声地宽慰着。
风缓缓吹过,空中飘落了几片落叶,渐渐又落入了尘埃,盘虬错乱的躯干在空中暗自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