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金益善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你明白什么了？”安迪笑笑，问道。
“你们拥有很多人所没有的东西。”金益善叹了一口气，“自由的意志，我说得对吗？”
“自由的意志？”安迪笑着说，“我想，更确切的表达，似乎应该是陈寅恪先生所说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金益善有些震撼。他隐约感受到了这几个字所蕴含的力量。
“这两句话，是1929年陈寅恪先生给王国维写《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铭》中写下的。原文是：先生之着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安迪笑着背诵，“我最喜欢陈寅恪的这一特点，即使对王国维的观点，也不是全盘接受。陈寅恪佩服的，是王国维的精神和思想。”
“原来是这样。”金益善点点头，“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们活得和别人不一样。原来，你们的不一样，来自你们对自己的绝对尊重，来自你们对别人的完全理解。”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安迪笑着说，“我们只是更懂得尊重自己罢了。”
“更懂尊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好处？”金益善好奇地问。
“是的。”安迪笑了笑，“真正懂得尊重自己的人，往往能够在处理各种事情的时候，不会洋洋得意于自己完成的事情，也因为理解他人而不会对别人浪费时间表现得过分悲痛。他们会努力去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如此而已。”
“怪不得你们总是活得比一般人洒脱。”金益善叹了一口气，“总让我感觉自己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不至于吧？”安迪看了看金益善，“其他人有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你有这种想法，确实超出我的预料。”
“我应该是怎样的呢？”金益善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呢？”
“我不知道。”安迪想了又想，回答，“我总觉得，到了你这样的状态，应该已经能够很随意的吧？应该不至于会还害怕得罪任何人，大约能够活成自己的本来模样。”
“活成自己的本来模样吗？”金益善叹了一口气，“让你失望了，我还做不到。”
“很正常。”安迪理解地笑笑。
“什么很正常？”金益善有些不解。
“人的变化，是量变到质变的进化，还没有进化到质变，那就还只是量变的阶段，很正常。”安迪笑着说，“只有量变到了一定的阶段，才会有机会进入新的池子里游泳。”
“新的池子？”金益善没有明白安迪所说的意思。
“你现在不理解，很能理解。慢慢悟吧，到一定的时候就能明白了。”安迪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能选择池子，更多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进入新的池子里，身不由己。”
“你怎么让我觉得就像鱼儿被各种分流？”金益善叹了一口气，“是我的悟性不够吗？”
“不，不同的池子里游泳，不需要悟性。”安迪有些无奈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