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丢下它当作没看见?”
从紧闭双眼的浮雕上罗伯特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人的气息,要称之为活物都难,早就死得不能在死了,它只是在机械性地重复生前最后的话语。
“差不多,最好什么东西也不要碰,你先原路返回再去房子正对面右后方的房子看看。”维里恩继续指示罗伯特下一步的行动。
虽然有些怨言,但罗伯特还是老实照做,它扑腾着翅膀想直接飞出烟囱,飞到一半时,维里恩突然低声警告:
“别看下面,用你刚刚上去的方式爬上去。”
“怎么了?”罗伯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
维里恩连忙喝止他的动作,“按我说的做,动作幅度小一点不要制造响声。”
处于信任罗伯特放轻了爬上烟囱的动作,很快就爬出了屋外,确认已经安全它实在忍不住往烟囱下看了一眼。
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烟囱此刻却被根须布满,树根交织出一张人脸,它那没有眼眸的眼眶正直勾勾注视着上面,这张人脸与衣柜上的人脸十分想象。
罗伯特被人脸盯得发毛,“这什么鬼东西。”
“可能是那些怪病的后期症状,它对声音有些敏感,你刚刚扑腾翅膀的时候它一直在尝试把你拖下去。”维里恩用金属丝卷起积雪,压实之后丢下烟囱。
雪块落地的声音果真吸引了人脸,在烟囱里扎根的树根涌向雪块将其生生绞碎。
除去有循声的特性,它似乎还比较畏光……维里恩通过观察发现,人脸始终位于烟囱中下段位置,但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它都不敢上前半步。
“畏光,紧锁门窗的房子,原来是这样啊。”
线索前后衔接上了,怪不得白天见不到一个居民,连聚餐也只在夜晚进行。
交代好罗伯特之后的行动后,维里恩将思绪回归本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他刚来城镇时遇到的古怪男人身上并没有怪病的症状,能正常太阳光下行走,皮肤也只有冻疮没有皲裂的痕迹,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如此想着,维里恩走出屋外,散步似的到处闲逛找寻起男人的踪迹,男人没有参加昨天的聚餐,从对话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是否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我是你,我回去哪里呢?”
很冷,手脚的知觉快要麻木,我应该回家的,那里很温暖,但我的家在哪里,是这吗,还是这……
维里恩逐渐代入角色,男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以至于向他问话都要反应很久,但他也不是傻子,觉得冷就会想取暖,患上怪病的居民未必愿意接纳他,要取暖就得回家,男人只能自己去找回家的路。
废弃的房屋大多都在城镇的西边,男人出现在那的概率会比较大。
说干就干,维里恩调转方向直奔城镇西边,因为年久失修大雪压塌了不少旧屋的房顶,只有寥寥几个房子得以幸免。
维里恩用灵视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灵性光芒,出于谨慎他还是一一推开了房门,在最角落的废弃房屋中,他终于找到了男人。
尸体像自然入睡那样平躺且早已经僵硬,旁边放着他平时穿在身上的大衣,刚好符合冻死的特征,也许是死在聚餐过后,也可能在深夜,死因很合理没什么值得揣测的。
但未免有点太过巧合了,男人如果平时都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他是怎么撑过冬天的,为什么偏偏要死在有外来人来城镇的那一天。
维里恩留意到尸体手上的指甲磨损很严重,指甲缝里还留着血渍,尤其是大拇指、食指和无名指这三根最常用的手指。
“他是要在地里挖深什么吗,不对,指甲缝没有尘土残留,倒是有些粉末,有点像是木粉。”
“等等,木粉?”
指甲明显刮蹭过,指缝的木粉则指向木屋,男人说不定在生前留下了讯息。
维里恩大胆猜想,起身搜寻着木屋的每个位置,结果毫无所获,不过有一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地方他还没找过。
他翻动尸体查看起地板,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一串文字:
“别靠近那些树,他们骗了我,他们也在骗你,快逃!”
这是给我的留言吗,为什么不直接向我拆穿所谓的骗局,是没有那样做的余力,还是不能说……
维里恩思索着留言的真正用意,树应该是指“圣树”,但量词对应不上,“圣树”明明只有一颗为什么要用那些来形容,难道他与男人看到的树不是同一种东西。
就在他仔细思考时,罗伯特从窗户飞了进来:“其它房子也看过了,里面都有那些人脸,不过不只出现在衣柜,地板、床板、窗沿都有可能出现,大点的房子人脸也会多一些。”
果然,那些人脸就是城镇上的居民,只是不知名的怪病把他们变成这副模样……维里恩早有预料,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怪病的源头以及传播途径,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被感染,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幸苦了,再帮我个忙,冻死一段时间的尸体你还能看到记忆吗?”维里恩开口问道。
罗伯特闻声飞到尸体的身旁,“我也不太清楚,先试试看吧。”
几条猩红寄生虫顺着鹦鹉的鸟喙钻进了尸体的耳道。
“怎么样?”
“很奇怪,我读不到任何记忆,我的能力不是没有失效过,但这个人很特殊,他就像是没有脑子一样,你懂我意思吗,根本触及不到记忆所在。”罗伯特啄了几下尸体的脑袋,像是在里面到底有没有内容物。
罗伯特的失利让维里恩有些惊讶,他那读取脑里记忆的能力从未像这样失效过,这更能说明男人的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维里恩打算将尸体就地火化,罅隙能力制造的火焰温度很高,稍微靠近一点眼睛都能感到明显的灼烧感。
离奇的事情再度发生,本该焚烧成灰的尸体在火中消融了,什么都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