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的感知只给伊什划出了身旁的一亩三分地,让他看不清远方,哪怕是自己直径半米以外的世界。
厄伍伊什想起了自己潜入废墟时得到手斧的情景。他还记得,那时的视觉绝非如今的这样狭窄,不然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得到这把手斧的。
【华美又令人遐想连篇的晚礼服遮掩了那修长,完美,珍珠色调的美物,噢,那裙摆里若隐若现的长腿就是所有欲望的根源,她吸引着你的视线,吸引着你的灵魂,脑海中不断壮大的野兽渴望着就这么一头扎入这总是挑逗自己的连衣裙中,在沉重的呼吸中,在加速的心跳中,尽情纵享着这因为秘密而产生禁忌的神秘……。】
旁白:【你产生了一点想法,是否当自己彻底处于黑暗之下时这超自然的感官才会发挥作用,可问题随之而来,究竟是“多少”的黑暗才能让你恢复到以往的全盛状态?】
【如果彻底放弃视觉,这个超自然的感官就会增强,和失去视觉后听觉变得敏锐的盲人一样。】
旁白:【得不偿失,能够凝视群星的眼眸不应被只能照顾脚下步伐的苟且所取代。】
【我不记得我这么..文艺】
旁白:【“自己”是能被控制的一部分还是包括了不能控制的一部分?被侮辱后的愤怒不是你,见到悲剧而伤心的不是你,只有跌入了虚无湖面的石子是你吗?】
【沉默者的内心总是喧嚣,哪怕是空白时也只是被噪音填满。】
【但也有例外。】
【你就是个闷骚!】
【我没有坠入湖中,我还在挣扎】
旁白:【你在用自己打水漂吗?】
“...。”
旁白:【城镇在战火中燃烧,被凡世烟尘描绘出形状的神明旗子互相讨伐着,为了一个虚无的意义——】
【我不是虚无,我没有虚无】
旁白:【清醒点,你是意义,他们正在因为你而争斗,取走拉芬名号的家伙们意识到了你的特殊,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触须投入了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只为了把你捕获。】
旁白:【你感受到世界给你的讯息了吗?洪德尔康利现在正在十分愚蠢的集结部队,和野兽一样发了疯似的保护自己的领地。】
【洪德尔康利带上了复杂但空洞的头盔,用自己在名为当权者中十分清澈的双眼填补了空缺,化作了一头钢铁的猛兽……】
【然而他并不清楚这种以身入局的行为多么愚蠢,甚至于引起这些凡世之神的注意本身就是找死的行为。】
【粗壮的手臂高举着装饰多过用途的长剑,发怒的嘶吼凝聚着蝼蚁的神智,他们开始了,洪德尔康利进行着自己最擅长的行为,把自己化作一枚棋子。】
旁白:【在你开始自己的“保护”行为之前,你需要注意,不要相信玛伊西特的话语。
并非所有的“电灯泡”都已经被熄灭,很显然是他们意识到了是你或者云端在有意的击坠这种类型的机体,他们现在进入了潜伏的状态,窥视着你,等待破绽露出的时刻。】
旁白:【还有,为了你的身体,别忘记抓到那只妖精,她和猫头鹰一定就在附近。】
旁白:【是时候了,我们一直在注意外界,别放松警惕。】
厄伍伊什抬起了头,通过一种诡异的通感触碰到了那些正在接近又或者已经到来的机体。
压抑着自己热情的风告诉着他,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下一场玩耍了。
深邃的黑发一缕一缕的,像是融入了成为生物的夜色一般,呈现出不寻常的律动。
衣角舞蹈着,裤脚被前后拉动,比起引导风暴的祭祀更像是顽皮孩童家长的他渐渐握紧了拳头。
缓慢的动作像是厄伍伊什在自己空荡地手中遇到了什么难以前进的阻碍,而周围风声凄厉的呼唤也开始朝向沉重转去。
像是一座黑塔般屹立的伊什深吸着空气,为世界的窒息做好准备。
隆..
远方像是有什么巨物砸落,可本应传递震动的大地却保持着沉默,反而由总是对一切都一笑而过的轻薄空气传出了,这好似震怒的颤动。
瑞德弯下了自己的腰肢,缓缓的单膝跪地,以求最小的影响。
他眯着眼,怀念着自己轻便又实用的头盔的同时尽可能的感知四周,可此刻无论再敏锐的听觉都再无用处。
不同以往,风中所传达所宣泄的一切不再是狂躁,愤怒,而是一种宁静,一种异常的,诡异的,宁静。
因为他们现在很庞大,庞大到如同人永远无法以自身的高度看见到全部的地球一样。
当眼中的世界就只是眼前的景色时,无论是谁都可以通过这冰山的一角来领会到独特的美,抒发出自己的情绪。
可当更加宏大的事物,更加宏大的事件强行侵犯了这处桃园时,你就会意识到自己所欣赏的景象只是它的一部分,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片段,只是个..
意识到这一点后,再度回首,凝视这座山峰,这座小岛,你只会觉得荒谬,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嫌恶。
也许以后会对此不屑一顾,也许会失去激情,也许会陷入虚无,可只要能走到最后就总会意识到的,它仍旧拥有着自己的美,但绝非是如此狭隘的美。
而瑞德出奇的感知能力显然在无意识中替他走过了这段长路的片段,让他跨越了自身的桎梏,不再局限于眼前。
魔幻与奇迹已经无法形容瑞德木楞的心灵中对于眼前之人的感受。
明明已经见证了多次...不,正是因为见证了多次,瑞德才终于撬开了自己满是锈迹的门锁。
这是神迹,但不是神所引发的,正因如此!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神迹。
厄伍伊什感觉自己的大脑,自己的心脏,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什么轻抚了一下,像是风,但不是。
他转过头,用自己紧闭的双目侧头望向了身后。
在黑暗中,一个声音,一个思绪传出。
【我看见了你,我……了解到了你的一部分。】
“——”
厄伍伊什说了些什么,但那起伏不大的口型让不精通于唇语的瑞德无法知晓其中含义。
但他还是跨越了诸多的限制,就像一个不苟言笑的,但却会以行动来展现自己温柔的父亲一样,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平静且有力的轻语着。
【这是我们的奇迹】
【我..们?】
厄伍伊什没有解释,他迟早会懂的,他们迟早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