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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一事,终于提上了议程。

朝廷对太原知府张孝纯和大将王禀的嘉奖,无有异议。

对韩世忠统领威武军驻防太原城也无异议。

但是对太原城其它的防御部署,却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种师道和宗泽等军中大佬认为太原城还应该参照开封城的规制,城墙该加固加固,该增高增高,对太原城周边十里范围内,进行坚壁清野。

户部和银钱司则觉得,此举花费甚巨,以现在国库的实力,根本不允许啊。

秦桧苦笑:“银钱司前些日子兜售国债,是收入了一些银子,但是这些钱大部分拿去加固开封八十里外城墙,还有一部分拿给了宋科院采买所用,剩下的还得留着以防它事,真的是没银子再拨给太原了。”

“国库呢?”种师道问道。

户部侍郎无奈:“国库是有银子,但是国库的银子要给银钱司做兜底,要是都拿出去,将来短期国债兑不出来,恐生乱事啊。”

宗泽有些不悦:“太原防务,重中之重,还考虑这些干嘛?”

见众人在垂拱殿内争吵不休,赵福金出言打断:“给银钱司做兜底的银子,万不可动,这关系到我大宋官员们的福祉,也关系到我大宋朝廷的信誉。”

赵福金的话,立刻引来了店内文官的赞许:“官家此言有理啊,咱们可都是花了重金买了国债的。”

宗泽自己也买了不少国债,虽然他有“大不了钱不要了”的觉悟,但是这觉悟,显然太高了些,正常人根本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若太原真需要银子,臣倒有一计!”秦桧躬身道。

赵福金点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若是把国债开放给坊间,允许富户商贾购买,短时间内,应该能集起不少银子。”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觉得此计可行啊!

反正这些富户商贾,有的是闲钱。

之前只允许朝廷官吏购买国债时,这些富户们就曾想方设法地想参与参与,有些在朝廷中有亲戚为官的,甚至把钱交给自家亲戚,让他们来购买。

不过由于审查严格,也没多少成功的。

如今这个局面,一旦开放,短时间内再聚起一笔银子来,似乎并不难。

但是赵福金坚决反对:“不可!”

至于反对的理由,赵福金不能明说,因为以大宋百姓的聪明才智,一旦人人可以购买国债,国债便很有可能变成流通货币,比如张三购买了一百贯的国债,家里出了点事情,急需用钱,李四趁火打劫,九十贯回收。

这还是比较正常的一种方式。

非正常的,参考土地兼并。

有的是办法把国债聚集到一小部分人手中,到时候这一小部分人,成了朝廷的债主,这还了得?

除非有一套细致可行的策略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否则将来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朝廷被这一小部分人控制,要么朝廷不认账,将这群人直接问罪抄家,但是再冠冕堂皇的罪名,都会导致朝廷信誉破产,金融的种子直接胎死腹中。

而且朝廷信誉一旦破产,影响那可就太大了。

之所以允许官员购买,是因为大宋的官场,有他自己的一套玩法,可控性比起坊间来说,要强的多。

所以在赵福金腾出手来完善这些问题之前,是绝不可能扩大银钱司国债的。

见官家否决,秦桧又提议:“若此计不行,还有一计,可以把这些人存在银钱司的银子先拿出来救急,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提取,应该无碍。”

存银,也是银钱司的主要业务。

只是目前的银钱司虽类似后世银行,但是存银并没有息钱,非但没有息钱,还要给银钱司缴存管钱。

没有息钱,银钱司也不能拿出去搞投资,而且太原之事,这是战事,完全没有赚回来的可能性,除非一战把金国打趴下,让他们来给大宋交岁币,否则拿多少出去也收不回来。

见赵福金还是摇头,秦桧也没辙了,退了回去。

“换个思路好不好?”赵福金敲了敲龙椅的把手:“要是不加固太原城墙,不在太原搞坚壁清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无语,面面相觑。

片刻后,赵福金笑道:“还记得《澶渊之盟》吗?”

这份人类历史上维持时间最长的和平协议,虽然被后世一些人认为是大宋耻辱,但是仍旧有它的价值。

至少在处理目前太原问题上,它是非常有参考意义的。

“官家要求和?不可!”

以前坚定不移的主和派领袖李邦彦,第一个就跳脚了!

“若是求和,咱们还得割地赔款,万万不可!”

李纲等主战派人都傻了,李相公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福金则非常满意,国债的好处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大家变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李邦彦可是把半数家财都买了国债了,要是求和,无论割地还是赔款,他都接受不了。

割地,税收少了,国库赚钱少了,他的红息也就少了。

赔款,银钱司大手一挥,那他连本金都没了。

以前动不动就嚷嚷着花钱了事的主和派,骑墙派,之所以那么积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始终有退路,反正赔款不是花自己的钱,割地也不是割自己的地,即便是老赵家没了,也不过是换个主子,跟着完颜大哥说不定更爽。

“求什么和,就算要和,那也是和平谈判。朕要说的是,《檀渊之盟》里,辽国最在意什么?”

“岁币啊!”李邦彦抢答。

“岁币?之前是,之后朕记得,咱们拖欠岁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辽使都觉得无关紧要,甚至还主动询问咱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尽管开口。”

仁宗、神宗、哲宗年间,确实拖欠辽国岁币不是一次两次,辽国也从来不催,这就很默契。

“朕问的是,辽国可以忍受岁币拖欠,唯独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是什么?”

李邦彦即便想抢答,奈何学识有限,也答不出来。

到是李纲思忖良久,突然面色一喜:“臣懂了!塘埭!”

赵福金微笑颔首:“真宗时,雄州知州李允,为增加点粮食收成,在雄州城外疏治渠田,就仅仅在在城外挖了挖坑,翻了翻土,还没引水灌溉,辽国就坐不住了,星夜赶往开封抗议。为什么呢?”

李纲也笑着看看殿内同僚:“这塘埭,便是一块一块的水田,田连阡陌,骑兵难行,要想架炮机得还得先把这些坑填了。”

赵福金接话道:“此时二月下旬,正值春耕,搞什么坚壁清野,加固城防,去发动百姓在城外周遭开塘埭,引水种稻,凡开塘埭者,稻种朝廷提供,并免粮税三年!这样一来城防有了,水稻赶在夏收时收完,粮食也有了。”

赵福金这一招空手套白狼,就用一些稻种,便解决了太原城的城防问题。

“那咱开封为何不搞?”李邦彦不解。

李纲叹道:“太原城防只有十里,咱们开封可足足有八十里。八十里田连阡陌……李相公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