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德能坐到助理处长的位置，经历过诸多魑魅魍魉的手段。
蔡元祺最近态度冷淡，他当然有所体会。
没了负责行动处的蔡元祺支持，黄建德屡次插手下面警署的工作，上面对他颇有微词。
本来他想着侄子黄光明要人脉有人脉，又拿捏李向东等人，肯定能破案。
这样他的压力就能减轻，顺便能刷一波上面的好感度。
就算蔡元祺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现在全完了！
观塘区负责人陆友朋支持，他这个做助理处长的伯父帮忙，黄光明还是晚高辉一步。
说明什么？
说明高辉并非浪得虚名，有真才实学。
唉！
煎熬一个晚上，黄建德第二天到了总部总区，立即去见蔡元祺。
“蔡处长。”
他表现得很恭敬：“大圈仔袭击观塘区警署重案组的案子，听说昨晚已经破获。”
“我有一些疑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您看有没有一个可能，高辉是杀人领功？”
……
蔡元祺倚靠椅子，面无表情听着，眼中的嘲讽愈发浓郁。
是！
他有私心！
他和李文彬，以及背后那些大商人都有勾连，妄图抓牢整个警署。
但蔡元祺自认和黄建德不同，他还是想搞好港城治安的。
警队不能乱，港城需要稳定。
否则乱局丛生，他们也无法谋取福利啊。
黄建德就不一样了，和卖毒粉的倪家有牵扯，为了一己之私，甚至连遮羞布都不要。
打压高辉太明显，超出了底线，他无法容忍。
“喏！”
他丢来一份报告，斜睨黄建德：“你看看吧。”
“观塘区的？”
黄建德拿起文件，看到上面有重案组负责人周洪烈警司的签名，心中无比失落：“这么快！”
该死！
陆友朋做什么的，不是要他拦截一下吗？
还有周洪烈！
也太快了吧，没把他放眼里啊！
想着如何事后算账，他赶紧浏览一遍。
完了！
上面有重案组二组原组长的亲自确认，还有他手下队员的指证，都能表明阿豹、阿虎、豺狼就是向警署挑衅的那伙人！
证据确凿，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错处。
想到自己刚刚提出的怀疑，黄建德觉得脸有点儿痛。
打脸啊！
高辉和周洪烈打脸，打得他啪啪响。
“蔡处长，我……”
“你最近太忙碌了，无法集中精神吧？”
蔡元祺‘善解人意’道：“手里的工作交给李文彬，你请几天假休息吧。”
这是要夺权？！
“我不累，我……”
黄建德深知人走茶凉的悲催境遇，急忙挺直身体，表示自己还威武雄壮。
可触及蔡元祺的暴虐眼神，他顿时怂了。
不答应就开战，蔡元祺表明了态度，逼他让步。
死抓手中权力不放，可能会导致更惨烈的后果，上面态度未明，还是忍着吧。
“谢谢蔡处长的关心。”
黄建德话到嘴边，突然改口：“最近脑子老是突突跳，的确该休息几日。我请一周假吧，让文彬辛苦点儿。”
“嗯！”
蔡元祺拿起手边一份文件。
送客！
黄建德又失落又庆幸，起身告辞。
一周不来总区，他还能接受。
蔡元祺没打算完全撕破脸，也是担心他鱼死网破吧。
一周还不至于完全失势，黄建德总算有点儿信心。
回到办公室，他想给侄子黄光明打电话，拿起话筒想想，又放下了。
又不是离职，还是别告诉那个混蛋了。
否则黄光明心一慌，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最近黄光明忙着泡妞，那就泡妞吧，总比警署里瞎折腾强。
嗯？
扫见一道身影从旁边经过，黄建德眼睛微缩，拿茶杯的手微微抖颤。
李文彬！
他要去见蔡元祺。
他们两个商量什么，是不是要合伙对付自己？
其实黄建德想多了，李文彬和他还是有区别的，他是个做实事的人，起码现在还是一心为公。
蔡元祺深悉这位手下的脾气，又怎么向李文彬透露自己的关系网。
两人现在谈的，是警署的公务。
“高辉这个人，你怎么看？”
蔡元祺拿出那份报告，递给李文彬：“我觉得此子能力非凡，应该担当重任。”
“有点儿不合适吧？”
李文彬提出不同意见：“这次抓住大圈仔那帮匪徒，是他一个人搞定的，怎么都该升职了。”
“调他去偏僻区域，总要给个理由，否则别人会以为警队打压他。”
“再升一级就是警司，他这个年龄也不合适。”
“我建议再放放，等待合适的机会。”
……
“好！”
蔡元祺眼中闪过赞许：“按你说的办。”
看着李文彬离去，他盯着报告，喃喃自语：“契机吗？”
脑海里闪过黄建德的身影，再想到他的侄子黄光明，蔡元祺突然有了信心。
废物有时也能变废为宝，希望这家伙能逼高辉出手。
到时就能找个由头，调高辉去他和李文彬希望对方去的区域。
浑然不知地位有所提升，黄光明此刻正在办公室喝酒。
早上警署全体通报，高辉抓捕大圈劫匪有功，重案组负责人周洪烈亲自申请，要提拔他做总督察。
总督察距警司只有一步，重案组里是一人之上。
警署负责人陆友朋也没话说，周洪烈要高辉负责重案组日常工作，也合情合理。
黄光明惨了，以后要在高辉手下做事，甚至要直属汇报。
他不甘心！
无法接受现实，黄光明选择醉生梦死里寻求安慰。
砰砰！
外面响起拍门声。
“哪个混蛋啊？”
黄光明不耐烦，厉声呵斥：“等会儿再来。”
“黄督察。”
外面手下急忙回应：“是高总督察！”
高辉？
黄光明藏起酒瓶，起身开门。
“啧啧！”
高辉鼻子嗅嗅，意有所指：“黄督察屋子里有奇怪的味道，是不是家具太旧了？”
“这个……”
黄光明顺杆子爬：“是！”
“黄督察兢兢业业，怎么能呆在这里。”
高辉一副体恤手下的模样：“我旁边那间屋子还空着，黄督察就去那里办公吧。”
高辉办公室旁边的屋子？
那不是个狭小杂物间吗？
混蛋阴他！
黄光明气得心态炸裂，瞪视高辉：“你公报……”
“公报私仇？”
高辉笑了：“我现在负责重案组的日常工作，刚刚审核过你这组的破案进展。”
“黄督察很优秀，一个月没有破获一个案子。”
“哦，对了！”
“上次抓了江家四兄弟，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死了人家。”
“这些家伙穷凶极恶点儿，可没到该死的地步。”
“为了捞取功劳，你是猪油蒙心啊！”
……
“占着位置不做事，你还是休假吧。”
高辉不容黄光明分辨，下了最后通牒：“你伯父好像也在休假，你们俩可以一起。”
伯父休假了？
黄光明愣了，当即怂掉。
伯父休假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
休假和离职其实相差不远，以港城目前的环境，哪里有空闲随便休息。
这是下台的前奏啊？
没了黄建德护持，他这个督察来路不正，哪里有底气抗衡高辉。
“谢谢高总督察。”
黄光明谄媚一笑，变脸变得比哈巴狗都快。
交了枪，离开办公室，以前巴结他的手下，没了昔日的热情。
混蛋！
走到警署外面，黄光明眼睛微缩，装作没看到门口等人的李向东他们四个。
“黄督察，最近好吗？”
李向东却主动走过来，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你帮我们两个兄弟办了居留证，我们会记着你的。”
嘲讽？！
黄光明更加抑郁，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哈哈大笑声，那个胖家伙最张狂，甚至还说了两句风凉话。
大大！
警署派出去的卧底，以前就是个混子，见了他低头哈腰，现在也变大爷了。
咱们走着瞧！
黄光明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大大的麻烦。
“他好像一条狗哎！”
大大浑然不知自己上了黄光明的小本子，此刻还在奚落：“警署就是多了这样的混蛋，我才没机会上位。”
“可惜了！”
他有感而发：“我早就提了辞职申请，否则跟着辉哥做事，一定能升职加薪。”
“跟着我们去辉煌安保吧。”
李向东发出邀请：“那里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
大大自失一笑：“我算哪门子的人才，早就没了那份雄心。”
“再说……”
他顿了顿：“我不打算打工了，我要自己当老板。”
“摆个鱼蛋摊，想什么时候出摊，就什么时候出摊，乐得逍遥。”
大大早有规划，眼中有着向往。
“摆摊？”
身后传来疑问，是高辉的声音。
他走到四人旁边，若有所思问大大：“还没请教师兄的姓名？”
大大是混社团起的诨号，正经人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我叫孙文光啊！”
大大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径直说出名字。
孙文光？
高辉就是一愣。
他知道这个名字，打量大大两眼，暗暗记在心中。
如果大大是孙文光，那么黄光明也可能变成狄坚，或者说就是他自己本色演出吧。
刚刚以休假为由赶走黄光明，他从黄光明的手下那里收获了很多‘投诚’信息。
其中一条和女人有关，黄光明这家伙交了个女朋友，据说叫什么美丽。
吴美丽吧？
她和孙文光会有牵扯，如果再加上铁木真以及铁木真的女朋友弹珠，那么一切都和他记忆吻合了。
脑中闪过数个念头，高辉没有表露什么。
他笑着对众人道：“咱们喝酒去，庆祝向东他们有新工作，也庆祝文光师兄离职发大财。”
有着强大的体魄，高辉不想醉，没人可以灌醉他。
席间旁敲侧击，他又打听了孙文光诸多信息，证实猜想为真。
不过高辉也不是全都和孙文光说话，还重点照顾了戚京生和郭学军。
前者女朋友的大哥阿虎死在高辉枪下，现在是戚京生照顾她。
“身份证拿到了吧？”
高辉问戚京生。
“拿到了。”
戚京生端起酒杯，向高辉敬酒：“多谢辉哥照顾！”
“那就好！”
高辉点点头：“职责所在，希望她别埋怨我，你好好安抚，以后可以介绍她去辉煌控股做事。”
去辉煌控股，基本上衣食无忧了，戚京生更加感激，连喝三杯酒。
“你呢？”
高辉又看向郭学军，熟络调侃：“还没忘记戴安娜？”
“早就没理她了。”
郭学军一副情场浪子的派头：“女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我现在崇尚一夜情。去过辉煌夜总会，我才知道人外有人。”
“这辈子我要消除罪恶，首先要深入罪恶内部。”
……
好家伙！
戴安娜成功改变了郭学军，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听李向东说过郭学军最近几天做过的‘丰功伟绩’，一晚上包了八个女的，他那个小身板竟然也能爆发如此大的潜力。
“多吃点儿补药吧。”
高辉语重心长，提醒郭学军。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的，有超强的体魄，还有无副作用的药物。
“向东，你呢？”
高辉最后问李向东：“打算回去一趟，去看看父亲？”
“是！”
李向东憨厚一笑：“父亲生病了，我一直是他的骄傲，这次我回去，看看能否接他过来。”
“好！孝顺！”
高辉颇为赞许：“辉煌控股和那边也有合作，你以公司的名义过去。”
这样安全会得到保障，李向东暗暗感谢高辉的体贴入微，记在心中，却没有说什么。
“以后见到看对眼的女人，跟你红姐说。”
高辉笑道：“作为辉煌安保的教官，你们有资格拥有更好的，另外早点儿成家，家里老人会更加欣慰。”
“是！”
李向东认可高辉的说法，举杯一饮而尽。
五个人喝得畅快，喝完就各回各家。
七天后，高辉的总督察任命下来了，他正式履职，距警司只有一步了。
但他没有多开心，因为黄建德休假结束了。
伯父没有离职，黄光明也回归重案组，再次得到手下的拥戴。
这家伙有学有样，各个部门露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还是以前的‘纨绔督察’。
有助理处长伯父罩，观塘区警署负责人毫无作为，黄光明只要表面上做做样子，高辉就无法指使他做事。
总督察是个摆设，看起来高辉势单力孤。
但他自己不这样看，因为黄光明这次回来，盯上了孙文光。
找孙文光麻烦？
呵！
看你怎么死！
高辉心里满满都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