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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毛骧虽对能成为朝臣,能光明正大站在奉天殿上有些许执念,可他从来都不是痴傻蠢笨之人。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得罪绝大部分文臣后,还依旧能站在朝堂之上。

一个是因天家独有的恩宠。

再者,便是朝臣忌惮他执掌的锦衣卫。

可如今!

朱标罢免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这不仅代表他失了对锦衣卫的掌控,更代表他毛骧失了天家恩宠。

朝堂宦海从来都是一股激流,没了依仗,只能被旁人吃干抹净。

失了立身之本,接下来的场景毫无疑问便是墙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

“太子殿下,微臣一心为国,只是不愿奸佞之臣愚弄殿下。”

“求殿下开恩!”

“求殿下开恩~”

毛骧说着,冲前方的朱标郑重跪拜。

也是此时,一旁的费成仁整了整衣袍,转向毛骧阴阳怪气道:

“毛骧大人,照你这么说,若没有你,陛下、太子便会被奸佞之臣蒙骗?”

“这.....”

此话一出,毛骧被吓得脸上惨白,连忙看向朱标摇头。

“微臣绝无此意,微臣绝无此意啊!”

“毛骧大人,陛下圣明,太子贤明,天下万民谁不知我大明之君乃千古罕见之明君。”

“可毛大人竟说若无你,陛下、太子便会被奸佞之臣蒙骗。”

“毛大人的意思,是说我朝陛下、太子昏聩,还是说满朝文武都是奸佞之臣?”

“这......这.....”

毛骧惶恐之际,怯生生看了眼皇位前的朱标,又转头看向周围百官。

当注意到无论文官还是武将,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都带有些许敌意。

毛骧一时失言,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是看到毛骧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朱标眼角跳跳,心中也多有感慨。

天家给锦衣卫的信任和恩宠,到底是太多了些。

这毛骧本绝非不善言辞之人,只因平日里过的太舒服了,此时竟面对费成仁这些文臣的弹劾,他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费侍郎,就事论事,不必诛心!”

“微臣知罪。”

费成仁清了清嗓子,继续进言道:

“微臣弹劾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草菅人命,欺辱朝臣,为非作歹!”

“方才说过,便不必再说。”

虽然觉察出朱标已有叫停他们弹劾毛骧的意思,可如今乃是扳倒毛骧的最好时机。

纵然忤逆朱标的意思,费成仁依旧不愿罢休。

毕竟就凭他先前带领官员宫门叩阙,请太子妃出面训斥毛骧那件事,他与毛骧已然是结下仇怨。

加之方才进言,致使毛骧被革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他费成仁和毛骧已然是不死不休。

一旦此时不能将毛骧踩死,待将来毛骧重新执掌锦衣卫,他费成仁又哪里有活路可言!

冲身旁同僚示意后,费成仁站在原地,只等其他官员一同向毛骧发难。

下一秒。

只见七八名官员相继出班弹劾道:

“臣弹劾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滥用职权,于凤阳收取官员好处。”

“臣弹劾,先前朝廷为国战筹银之时,毛骧克扣军饷。”

“臣弹劾毛骧....”

“臣弹劾毛骧....”

一时间,下方官员弹劾之声不绝如缕。

只不过无论是朱标还是老朱,对他们所言都不甚在意。

毕竟毛骧虽有些不中用,可还没到贪财的地步。

若他真是贪财枉法之人,老朱断不可能让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朱标也不会留毛骧活这么长时间。

那些个所谓的贪财罪行,多半也都是朱标授意,其中另有安排。

也是看到老朱、朱标丝毫不为所动,原本还有些不安的毛骧,此时心中得意,轻声冷哼一声。

这声响玉阶之上的老朱、朱标自然是听不到。

可周围的费成仁等一众官员却是听的真切。

显然,毛骧这是在冲他们示威,笑他们枉费工夫,妄图扳倒他毛骧。

也是在其他官员心中不安,担心今日不能踩死毛骧,毛骧日后一一找他们保护的时候。

只见一直站在大殿中央的费成仁眉头微蹙,紧接着冲老朱、朱标朗声开口道:

“太子殿下,臣所弹劾并非陛下、太子离京之时毛骧陷害忠良之罪。”

“臣弹劾毛骧任职锦衣卫期间,勾结朝中大臣,阴结朋党!”

“哦?”

朱标还未开口,原本坐在龙椅上看戏的老朱也不免来了兴趣。

“毛骧,费侍郎所言可是属实?”

“回禀陛下,微臣断无阴结朋党之举,求陛下明察!”

当看到老朱坐直身子,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费成仁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果然!他赌对了!

若他方才弹劾毛骧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此事老朱、朱标或许也会动怒,可念及毛骧先前功劳、苦劳的份儿上,定然不会严惩,更不会要了毛骧性命。

可一旦听说毛骧结交朝中臣,老朱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毕竟锦衣卫乃是天子爪牙,直属天家。

而身为锦衣卫头目的毛骧若有结党之嫌,莫说是老朱,哪怕是历史上的羸弱帝王也不可能容忍。

心头大定之下,费成仁继而愈发朗声说道:

“微臣得知,毛骧与姚大人关系甚好,曾多次秘谈。”

“私下里,毛骧多次接见朝臣,具体都有哪些官员,还需陛下明察。”

“姚广孝!”

听到老朱的声音,姚广孝忙走出官员队伍,跪在大殿中心。

“费侍郎所言可属实?”

“回禀陛下,的确属实。”

没有理会毛骧那错愕之中甚至还带着愤怒的目光,姚广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只不过在下并无朝职,只因太子殿下器重,这才以草民之身入朝听命。”

“况且先前在下与毛骧大人同为太子办差,私下里自然是见过的。”

被姚广孝这么一说,费成仁这才反应过来。

先前见姚广孝得朱标器重,甚至能与詹同平起平坐。不只他费成仁,恐怕朝中不少官员都将姚广孝视为上官。

可真要说起来,在处斩李叔正之时,朱标的确免了詹同、姚广孝入阁的差事。

詹同不能入阁,尚且还有吏部官员。

可这姚广孝从始至终都没有明确官职。

如此,毛骧私下与姚广孝见面,倒还真算不上阴结朝臣。

念及至此,费成仁脸上难以掩饰的慌张。

若是坐实他诬告毛骧,毛骧非但不会被惩治,他费成仁甚至还会被国法严惩。

“陛下明鉴,微臣与姚广孝私下见面,绝无阴结一说。”

“臣毛骧任职锦衣卫以来,须臾不敢忘臣子本分!”

语罢,毛骧冲正前方的老朱、朱标又是一拜。

当余光略过费成仁时,毛骧心中安安发狠,今日过后定要让这王八蛋好受!

“费侍郎,毛骧私下与姚广孝会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朱标语气随意,缓缓说道:“毕竟他们二人都是为孤办差,相互交好,并无不妥。”

“总不能朝臣之间相互交好,私下见面,孤便治其结党之罪吧。”

“这.....”

见朱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费成仁只得无奈拱手道:

“殿下明鉴,微臣弹劾失当,请太子责罚。”

“倒是不需责罚,费侍郎也是为国考虑。”

朱标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

“若无实证,今日朝会便散了吧。”

就在一众官员心头悲凉,以为今日定扳不倒毛骧之时。

只见一直跪着的姚广孝突然开口道:

“启禀太子殿下,方才费侍郎弹劾毛骧大人与在下私交密接,有阴结朋党之嫌。”

“然在下无官无职,自然不能作数。”

“可若是毛骧大人私下当真结交其他朝臣,在下方才所言或有为毛骧大人申辩之嫌。”

“在下恳求太子殿下严查,看毛骧大人是否与其他朝臣往来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