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别生气啊老林。”
林母见拉不住四处找棒球棍的林父,着急的扭头看向林轻云,一脸埋怨的催促他:“轻云,快给你爸爸跪着道歉,保证你再也不做那种恶心事了。
你这孩子,怎么出去上了几年班,就变成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了呢!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已经把围巾系好的林轻云,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又想笑了。
棒球棒不就在鞋柜前放着吗?注意一次次绕开它,一次次找不到吗?
所以说啊,他们配合的可真默契呢。
其实他都已经习惯了,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用这种方式拿捏自己这么多年。
“谢谢你们为我好,就当是我不知好歹,不是个东西吧,我走了。”
林轻云笑了声,故意踢了那棒球棍一脚,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楼道里的他,远没有刚刚在屋里的从容,他扶着楼梯栏杆飞快跑下楼,径直冲进自己车里,直奔别墅而去。
车子开出去三条街,后视镜里都没有看到人追上来后,林轻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在乎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他抛弃在身后了呢,这感觉可真是微妙,好像在拿一切的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所以,安奕他可千万不能抛弃自己,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心心念念的安奕,已经从楠楠那里,得知林轻云回家遭遇的一切。
可他并没有等到林轻云的电话,那应该就猜到他想瞒着自己,所以,安奕不仅按平时的正常时间下班,路上还专程绕去买了个小蛋糕。
别墅里的气氛并不压抑。
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电视里还放着热闹的综艺,要是不看窝在沙发里那一团的话,这家还算温馨。
“我回来了。”安奕换好衣服,走到沙发前,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然后。
安奕蹲在用毛毯裹成一团的林轻云面前,将毛毯撩开,自己也钻了进去,硬是把林轻云捋直了:“怎么了,乖乖?不开心啊?”
林轻云双手被安奕拽着,双脚被他的腿压着,整个人伸的直直的,一点都团不了了。
这展开让林轻云都惊住了。
哪有人这么强制安慰别人的!这合理么!
他正想说点什么,蜷缩了太久的四肢,却开始一阵一阵的针扎似的发麻,眼睛也因为忽然的光亮疼的蒙上水雾。
“我错了!对不起,别哭啊,乖乖。”安奕立刻起身,把林轻云拉起来,然后摆弄摆弄,给他又团成了一团,抱在自己的怀里:“是我惹着你了吗?
不能呀,我今天就乖乖上班了,什么都没干啊。”
安奕一边说一边揉捏着林轻云的四肢,把明显僵硬的肌肉一点点捏软。
“你装傻装的也太刻意了。”林轻云被揉舒服了,歪在他怀里,摇摇头说:“没人惹我。
就是回来之后有点困,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因为冷无意识就蜷成一团了。
你买什么回来了?”
这话题转移的,比自己刻意多了。
安奕捏着他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甩,听着关节咯嘣咯嘣的声音,又跟他十指交握,帮他放松手腕:“草莓小蛋糕,你应该会喜欢。”
“你是真偏爱草莓,就连那个什么都是草莓味的。”林轻云嫌弃的白了安奕一眼:“我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入味多好,”安奕说着在他脸颊上轻咬了一口:“嗯,香香甜甜的。”
“别咬脸!”林轻云咬牙切齿的瞪着安奕,推开他就赤脚踩在了地毯上。
然后,硬是踩着安奕的脚背,挤进他的拖鞋里,把他的拖鞋抢走,趿拉着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问:“蛋糕要切吗?还是用勺子就行?”
“先吃饭吧。”安奕把毯子拎在手里:“我上去换身衣服就下来做饭,你把想吃的食材拿出来洗洗。”
“好。”林轻云那边答应的很快,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上楼走进浴,安奕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所有的避而不谈终究是因为不够信任,老婆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能够,坦然的接受他所有的过往,能陪他一起面对所有困扰。
不过这事儿也急不得。
想让这种把自己困住的人敞开心扉,就只能跟他们一点一点慢慢的磨。
但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早晚能让他的乖乖敞开心扉。
半夜。
林轻云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没事,睡吧睡吧。”安奕闭着眼睛却熟练的拍着林轻云的后背,呢喃着哄他。
林轻云扭头静静的看了安奕一会,推开他:“我要喝水。”
“嗯。”安奕眼睛都没睁,很快又睡着了。
林轻云坐在床沿看了他一会儿,蹑手蹑脚的,走到落地窗前窝在沙发里,盯着外边发呆。
安奕眯眼看了看他,继续装睡。
现在的林轻云还没有彻底的对父母失望,所以他不能插手,否则很有可能变成横在两人中间,无法磨灭的一道伤口。
再等等吧。
林轻云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真的出去喝了一杯水回来。
但他没有躺下,而是到衣柜前,把身上的睡衣换成一条短裙和安奕的衬衣,然后跨在他腰上。
“我知道你醒着呢。”他的手摁着安奕的腹肌,笑眯眯的说:“你猜,我这里面穿的什么?”
安奕立刻睁眼,一脸清醒的坏笑:“干什么,想给我看大宝贝?”
“正经点!”林轻云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安奕浮夸的喊了一声疼,伸手摸着他的后背,把人压下来抱在怀里,一下下捋着他的后背,说:“心情很不好?到底谁欺负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报仇啊。”
窝在安奕怀里的林轻云,原本是沉默的。
可突然间他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张口就咬住了安奕的肩膀,发了狠的用着力。
他都要忘了,安奕也是欺负自己的人!
恶名在外的安奕,绝对是让自己难受的主要理由之一,他也跑不掉的!
将近凌晨。
被折腾的狠了的林轻云浑身软成了面团,他恶狠狠的瞪着安奕,哑着嗓子开口:“你给我等着。”
“呦呵,你这是不服啊?嘴挺硬。”安奕啪一巴掌拍在他肉多的地方。
打的林轻云整个人一颤,更用力的瞪他:“你怎么能……你给我等着!”
“好好好,等着,等着。”安奕把人往怀里一捞,揉着自己打红的地方,低声说:“等你把我女装照发朋友圈?
可是老婆,我这人不要脸惯了,那几张照片是威胁不到我的,不然你换个方法?”
“换什么?”林轻云推搡着他,从他怀里离开,躺平后怨气十足的说:“你要什么有什么,我能拿什么威胁你?”
“拿你自己啊。”安奕单手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不听话你就走,这威胁比什么都管用。”
林轻云睨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瓮声瓮气:“爱意不过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用这个去赌是最蠢不过的了。”
安奕笑着凑过去,轻吻他肩胛骨,低声说:“那我们都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林轻云微微一颤,咬着牙不回应他这句话。
他是认真的,安奕是不是,谁知道呢?
“小蠢货,快睡吧,你早上没课,我是要上班的。”安奕把人捞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乖乖,我没骗你,我就是陷入你爱意里的蠢货。
所以,你要陪我当个傻子,知道么。”
“好。”林轻云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我陪你。”
林轻云睡着后。
安奕打开小黑屋,把楠楠叫醒:{从原主名下的娱乐公司里找几部古装戏,用最快的速度把剧组弄起来,再把请大学教授做历史顾问的噱头给我放出去。}
【你要走事业?】楠楠查看一下宿主最近在忙的事情,感叹道:【你做了好多事,他都没为你做过什么,你不觉得亏吗?】
安奕眉头一皱,把楠楠拎出来上下打量:{你是被谁黑了?怎么会说这种屁话。
我是在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还求个等价交换?
再说了,我做饭,他收拾打扫,我加班,他陪我一起待着,我哪儿亏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楠楠翻来覆去的查看,数据都给捋了好几遍:{你要是中病毒早点说,我给你恢复出厂设置。}
【我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楠楠拼命挣扎。
它才没问题呢,明明是宿主这个恋爱脑,中了爱情的毒!!
就知道在小世界里疯狂的恩爱,本源世界和深渊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在乎那边是不是出了乱子,哼。
{没事就回去好好待着,别作妖。}安奕说着,把楠楠又丢了回去,然后关上小黑屋,抱着老婆休息了。
被吵到的林轻云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睡着的安奕一眼,把头埋在他怀里继续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刺激到了。
之后这几天,平时根本都不怎么联系的林母,突然一改常态,像是幡然醒悟似的,不仅每天对这个儿子嘘寒问暖,还总叫他回家吃饭。
林轻云还记得上次回家的难堪,就拒绝了她一起吃饭的邀约。
但林母却好像听不懂拒绝似的,甚至说要是他工作忙的话,自己可以去学校给他送饭。
林轻云就不信她不知道学校有食堂。
这明摆着就是准备到学校里再演一场。
他实在不想看他们到学校里唱念做打,于是答应她周末的时候回家吃饭,想暂时先稳住他们。
周末很快到来。
可能是因为上次闹得太难看,这顿饭居然吃的还算安宁,至少林父只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就在林轻云以为今晚可以平稳度过,起身要离开的时候。
林母却拦住了他:“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睡吧,反正明天是周末,又不用上班。”
“不用了,我家里有人在等,我还是回家吧。”林轻云客气又生疏的拒绝。
“回家?回哪个家?”林父满脸嘲讽的看着他:“怎么,翅膀硬了,这都不算是家了?
你是真野了啊,公寓都装不下你了,就非得去那个野男人的别墅?没男人你活不了?”
林轻云呼吸一窒,猛的回头看向他:“你去公寓找我了?”
“我是你老子,我不能去吗?”林父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林轻云的鼻尖:“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你都已经搬过去跟那个男人一块过日子了!
不要脸的玩意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自甘下贱的东西。”
林轻云心中愈发的失望,苦笑着说:“是,对,我不要脸,所以你别认我不就行了?
为什么非得把我叫回来呢?就为了骂我一顿么!”
“我还骂不得你了!”林父咚咚的拍着桌子:“不知好歹的玩意,你今天敢走出这门试试,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那你是没机会了。”林轻云看着他灿烂的笑起来:“我跑的比你快。”
说着他就向大门跑去。
结果。
被藏在玄关的林母一把抱住了手臂:“老林!快过来,快,绳子在沙发上!”
林轻云错愕的低头,震惊的看着这个直到自己肩膀,瘦瘦小小的女人,苦笑了一声。
他放弃逃跑,站在原地看着林母,低声呢喃:“我都忘了,红脸白脸是你们的手段,你也不是真的在意我。”
对啊。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林父很快就冲了过来,费劲吧啦的将林轻云绑了起来。
其实林轻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毫无反击之力被打的瘫倒在地的瘦弱孩子,他可以推开他们两个跑掉的。
可看着他们鬓边的白发,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是呆呆的站在那,任由他们两个把自己像捆粽子一样的捆起来,然后拖回自己之前的卧室关着。
狭小的卧室没有开灯,漆黑的房间里一股发霉的味道,他走的磕磕绊绊,短短的几步路却撞倒了不知道多少纸箱。
看来这间卧室从他离开之后,就变成了一间杂物间,也没有人进来收拾过。
咔嗒。
门被反锁。
哗啦啦。
又被链子在外面锁了一道。
林轻云睁着眼睛躺在泛着潮气的木板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出门前他就告诉了安奕自己要回父母家,一夜不归他应该不会太担心。
房间里实在太潮,味道过于难闻,还没有被子,林轻云就这么睁着眼睛在木板床上熬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