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米歇尔叼着卷烟,见涌毅灰头土脸的钻了进来,问道。
“路上遭遇了袭击。”涌毅随意挑了个地方坐下,一路走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这些人是?”米歇尔看了看外面的几十名士兵,有些疑惑。
“路上的巡逻队,我带去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他们护送我来到这里的。”
“你们有什么安排吗?”米歇尔听后,没有理会涌毅,从军帐中钻出来问道。
“没有、没有,将军。”巡逻队长回答道:“我们还有巡逻任务呢,就先走一步了啊。”
“嗯...你们去那边自己拿点补给品吧,就当是报酬了。”
“多谢将军。”
“什么人袭击的你?”等巡逻队走后,米歇尔才问道。
“还能是谁,英军的侦察小队。”
“他们怎么会渗透到那里?”
“不知道。”涌毅摊了摊手,他也不知道那些英军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米歇尔在军帐中踱来踱去,以他的作战经验,自然能想到这背后的意义。
“先多派出一些巡逻队吧。”涌毅提议道。
“有道理,”米歇尔同意了,他想了想说道:“再多派出些部队守住弹药库和我们这里。”
“你怕他们潜入进来把我们刺杀掉或是把弹药库炸掉?”涌毅皱了皱眉头,看来连这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涌毅顿时多了些紧迫感。
“是的!”米歇尔淡淡道,但是涌毅却敏锐的观察出米歇尔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脸色也不自然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底经历的什么,能让一个打起仗来死都不怕的人都有所畏惧?”涌毅暗自想到。
“你什么时候参的军?”涌毅看似随意的问道。
米歇尔倒是没想那么多,想了想直接说道:“大约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今年是1917年,那么米歇尔入伍的时候是在1915年,1915或是1916年都发生过什么战争?”涌毅默默想道,他的一战历史学的并不好。
在一阵沉默中,涌毅继续套着米歇尔的话:“你作战经验这么丰富,都打过什么仗?”
“就打过一次......”米歇尔说了一句,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停嘴了。
“凡尔登?”涌毅猜测道。
“......嗯。”米歇尔呼吸都略微粗重了些,一向健谈的他此刻却只是哼了一声。
“好吧,还不聊这些,”涌毅见米歇尔并不愿意提起这些,便改口道:“今天你们进攻了吗?战况怎么样?”
“其实说说也无妨,只是我不愿回忆起罢了。”米歇尔掐灭了卷烟,坐了下来:“你要听的话,我就慢慢给你讲。”
米歇尔是在仗刚打了快一半的时候加入战场的,那时他还是一个满心憧憬着对战争中那些英雄事迹的向往的青年,他还没有明白战争的残酷。
1916年4月末,米歇尔随着支援部队进入了凡尔登这台绞肉机。
“嘿,威廉,等到了战场咱俩比比谁杀的多啊?”米歇尔对着身边的发小说道。
“哈哈哈,就你?考核样样都不如我,还想和我比?”威廉不带恶意的嘲讽着,两人是经常互开玩笑的。
“我们到了,噤声!”身边的德军小队长警告道。
“是!”士兵们齐声回答道。
米歇尔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是阴沉着的,甚至还有些泛着赤色,可是现在明明不是傍晚。
尽管米歇尔对天气不太满意,但是即将进入战场的喜悦冲散天气给他带来的不适感,他一脸兴奋的随着部队进入了战壕。
“该死!这是什么味道?”米歇尔捂着鼻子,咒骂道。
战壕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散发出来的,再加上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天真的米歇尔还不知道,这些气味都是他们的同胞们腐烂后留下来的。
现在还没有任务交给他们,于是米歇尔骂骂咧咧的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抱怨着这该死的环境。
战壕中幸存的老兵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自顾自的忙活着自己该干的事情,只不过行为动作却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一点活力。
米歇尔是善于观察的,他敏锐的发现这些老兵一个个不仅骨瘦如柴,还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的样子。
“他们是怎么了?这个样子?”米歇尔悄悄捅了捅威廉。
威廉刚刚从其他战壕过来,他悄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发现他们好像都有点神经过敏似的。”
“怎么说?”米歇尔来了兴致。
“刚才有个新兵衣角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正在睡觉的老兵脸上,结果那老兵一下子就起来了,把新兵擒住了。要不是那老兵清醒的快,新兵估计都没命了!”
“这么可怕!”米歇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好憋出来这么一句。
“总之,今晚咱们在一起休息吧,我怕晚上有危险。”威廉说道。
“能有什么危险?大晚上的,敌人难道还会进攻?”米歇尔毫不在意的说道。
“安全起见,安全起见。”
深夜。
米歇尔缩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呼呼大睡,而在附近的威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什么声音?”威廉似乎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很明显,所以威廉也不在意:“或许是个老鼠吧。”
威廉翻了个身,想要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下。
“什么东西?”威廉只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等到威廉发现自己的脖子喷溅出鲜血时,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威廉无力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奋力扭动着身躯,想引起身边战友的注意。但是很快,他就停止了挣扎,彻底的停止的呼吸。
不过威廉的挣扎并非毫无作用,身边的一个老兵听到了声音,想要起身。
方才袭击威廉的那名法军士兵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一眼,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拿出匕首就朝着老兵的心窝捅去。
显然这老兵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袭击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在没有视线的情况下伸手握住了法军士兵的手臂,同时拔出匕首反击。
另一名法军士兵见状,也顾不得暴露,提起类似狼牙棒似的东西(奇兵棒)朝着老兵的头挥了过去。
邦琅一声,奇兵棒打中了老兵的头盔,发出的响动立马惊醒了周围的德军士兵。至于那老兵虽然有头盔保护,但是仍然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没点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战壕奇兵!”有士兵借助远处的昏暗灯光看到了两人,惊恐的大吼道。在开战以来的这些天中,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被这些战壕奇兵折磨,在他们看来,这些战壕奇兵无异于恶魔。
“杀了他!”有士兵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提着匕首就冲了上去。
两名战壕奇兵互望一眼,前者用奇兵棒砸碎了刚才被打昏了的老兵的头颅,后者则是拔出左轮手枪,对着德军士兵射击。
战壕中是禁止用枪的,但是作为敌对方的战壕奇兵可不管这些,周围都是敌人,为何不掏枪打?
还好周围的士兵早有准备,明白战壕奇兵套路的他们立刻躲进掩体中,所以只有一个倒霉蛋躲闪不及被击中了。
那个被击中的倒霉蛋正是米歇尔。
敌人就在眼前,所以没有人去理会米歇尔。米歇尔只好呻吟着,捂着剧痛的伤口,跑到一旁躲了起来。
两名战壕奇兵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在黑暗的掩护中迅速撤退,只在黑暗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子。
众士兵互相看看,便各自返回原位置睡觉去了,没有人理会刚刚被杀的几名士兵。
“刚才被袭击的是威廉那边,不行,我得去看看他。”米歇尔本来想先去治伤,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去威廉那里看看。
米歇尔在听见战壕中一片混乱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他看到敌人时吃了没有经验的亏,没想其他就想冲上去和敌人搏杀,却被敌人一枪打倒。
“威廉?你在吗?吱一声!”米歇尔走到刚刚发生袭击的地方,轻声呼唤着。
没有人回答,倒是附近正在睡觉的士兵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米歇尔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威廉?威廉?”米歇尔加大了声音呼唤道。
还是没有人回答。
“该死!不会的!不会的!”米歇尔有些失去了理智,他连自己的伤都不在乎了,寻找着威廉的身影。
“找到你了!”米歇尔跑到威廉休息的地方,看到熟悉的身影让米歇尔松了口气,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让他不适感更多了些。
“还醒着吗?威廉?”米歇尔拍了拍威廉的脖子,想要像以前那样把他叫起来。
但是当米歇尔的手触碰到威廉的脖子时,感受到了却是冰凉与僵硬。
米歇尔突然呆滞在了原地,半响后才反应过来,他奋力的把威廉僵硬的尸体翻了过来。当米歇尔看到威廉脖子上的一道血痕时,却浑身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米歇尔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发小的尸体,头脑中却一片空白。
“我当时的记忆就像断了一块一样,当我再次有了记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米歇尔红着眼睛,用颤抖的手再次点燃了一支卷烟。
涌毅沉默着,他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米歇尔。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到天色发白,米歇尔才像回过神来似的,他嘴里“嗬嗬”的笑着,眼中却流下一行清泪。
米歇尔将威廉的尸体妥善安置好后,才去后方战地医院治伤。
“我很幸运,伤口没有感染,仅仅一个月就回到了战场。”米歇尔深深的吸了口烟,却被呛得一阵咳嗽:“我当时还以为战斗要结束了,没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六月初,米歇尔回到了战场,经历了一个月的休养,他的伤好了,但是他心中的伤痕却没有痊愈。
米歇尔在回到战场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没有读过几年书的他自然不认识那些黄黄绿绿的气体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就好奇的问了问那里的士兵。
“氯气,光气。”那德军士兵简短的回答道。
“什么玩意?”米歇尔从未听说过这些玩意。
“还能是什么玩意,当然是用来打法军的喽。”士兵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我看你没拿防毒面具,一会儿赶紧去拿一个,这东西可有大用!”
米歇尔虽然不了解这些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但还是从士兵凝重的语气中得知了些什么,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去拿了一个防毒面具。
结果就在当天,有军官前来通知他们进攻。
来不及多做准备,刚回到战壕的米歇尔匆忙中拿了一把步枪与几十发子弹和腰间的防毒面具就离开了。
路上,米歇尔惊奇的发现,刚刚自己所询问的那些气体竟然在以炮弹的方式打向法军驻地,将那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黄绿色。
米歇尔在接近法军驻地的时候惊奇的发现法军的反抗力量莫名其妙的减少了许多,法军战壕处,竟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士兵朝着他们射击,准头却差得惊人。
米歇尔暗自嘲笑着法军的懦弱,他举起枪,瞄准了一个法军士兵,两者距离足足有百米有余。
与涌毅这个穿越过来的半吊子不同,米歇尔毕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射击训练的,在许多次考核中,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砰!
被米歇尔瞄准的法军士兵应声倒地,想必是活不成了。
“完美,哈哈哈!”米歇尔放声大笑,这下可不比威廉那小子强?
想到威廉,米歇尔的目光很快暗淡下去,不过他还是振作起精神,继续瞄准着下一名敌人。
砰!
又是一个法军士兵亡于米歇尔之手。
(pS:不是一时兴起乱写的,而是想在这里埋个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