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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颀长的两个人并肩走在仙舟罗浮的街道之上,步伐缓慢,身上的衣衫却画风各不相同。

程澈一双手捂在外套兜里,轻声道:“聊会天吗?”

景元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浮现一抹诧异,“?”

聊天?

聊什么?

他倒是很想聊一聊菲尼克斯的。

程澈沉默许久,直到星槎码头出现在眼前才停下脚步,轻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话音未落,程澈对上景元复杂且欲言又止的目光。

程澈:……

他抿了抿唇,补充道:“是真的朋友,不是我。”

景元眨眨眼睛,声音含笑,“我也没说这个朋友是你。”

“哦。”程澈应了一声,侧头看着景元摸出手机联系星槎,继续说道:“他是一个运气不怎么好但还是挺乐观的人,算是……”

程澈顿了顿,“和我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如果他在这里,我觉得他和丰饶二字会很合适,但可惜,出现在这里的是我。”

景元看着程澈不发一言,静静听着。

不过片刻,星槎驶入码头,舱门打开,等待着前往幽囚狱的客人。

程澈抬脚走上去,靠着墙壁抱着怀中的包,“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痛苦,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都有一些我完全没办法掺和进去的往事,所以我只能不掺和。”

说到这里,程澈抬眸看着景元,“你懂这种感觉吗?”

人是不能套麻袋抓走的,那是犯罪,只有小团子可以摆在收纳柜中,自己想要什么样就摆成什么样,不会逃跑,不会反抗。

闻言,景元沉默片刻,微微皱起眉头,“这就是你会疏远朋友伙伴的原因?”

“嗯。”程澈靠着墙壁,感受着星槎破空的动静,“我从小就很别扭,玩具、衣服、食物,甚至是我身边的朋友,我都希望他们有且仅有我这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程澈侧头看着景元,“如果我的小心思得不到满足,我会稍微有点失控。”

闻言,景元眸色沉了沉,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

掌控欲独占欲强烈至极,而程澈说的稍微似乎也不是常人理解中的稍微。

这是个变态没跑了,但是似乎又控制的还算不错。

景元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但你现在控制得还算不错?”

程澈点点头,目光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我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被外人沾染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有瑕疵。”

说到这里,程澈抬眸看着景元,“小时候砸玩具剪衣服撕作业,不控制的话,我会毁掉不亲近我的宠物,甚至是人。”

景元:……

挺坦诚的,就是让人感觉这是个天生的罪犯。

景元莫名想起当初罗浮伤在程澈手中的那几名云骑,下手干净利落,熟练地仿佛已经在脑海之中千百次的演练过。

那些伤员至今都被噩梦笼罩,饶是对方最后一点理智残存才留下了他们的性命,但是恐惧却挥之不去。

“然后呢?”景元眸光闪烁,轻声询问,“后来为什么控制住了?”

程澈回忆了一下,无辜摊手,“因为罪犯是不完美的,所以控制住了。”

景元:……

真好,还把自己的逻辑捋闭环了。

但是这逻辑未免也太歪了一点。

“你……”景元无话可说,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无语。

在景元的注视之中,程澈将背包拉链拉好,轻声道:“后来我的朋友说,如果没办法让别人只有我这个选项,那就温水煮青蛙把他们牵成一张网,成为最优选择顺便让其余选择看起来很差劲。”

约等于只有一个选择,但自己保有无数选择。

景元眼底闪过一个问号,莫名感觉程澈口中的这个朋友似乎要更危险一点。

程澈抬眸,对上景元的眼睛,“所以多谢你的礼物,你现在在这张网上了。”

景元沉默着看着程澈,眼皮微微跳动,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应对程澈的回答。

对方突然去掉了所有伪装,将阴暗的心思袒露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遮掩,但……

自己似乎也失去了所有可以应对的办法。

就像是当初只有嫌疑却坦诚承认身份一样。

景元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发问,“菲尼克斯的行为,不会让你想要的完美被破坏吗?”

程澈眨眨眼睛,“菲尼克斯又不是程澈。”

穿都穿了,底线就得灵活一点。

“你还真是……”景元一时失语,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额头。

果然,坦诚才是必杀技。

景元沉重叹气,在星槎停下来后转身走上码头,“真自信啊……”

最优选择,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不知道他喜欢出奇兵吗?

“嗯。”程澈跟在景元身侧,又恢复了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平静,“除了身为幼崽的那几年,我想要的还没有拿不到的。”

景元呼吸一滞,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程澈。

这话说的,是真的自信,但越自信越像个不要命的疯子。

“虽然还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是蚕食星神力量这一条……”程澈伸手按住景元的肩膀,轻声道:“纵使命途可以被吞并,但是怎么都没有我直接啃掉来的方便吧?”

景元眼皮一跳,眸光深邃,“我不觉得你对你身上的秘密一无所知。”

“猜到一点点。”程澈拍拍景元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弯着眼睛看着景元,“鳞渊境之中,卡芙卡一剑贯穿我和刃,丹恒一刀贯穿我和你,而你和刃不受控的力量都来到了我这里。”

说到这里,程澈笑了笑,“所以重点不是谁对我下手,重点是我因为谁感受到了痛苦,归根究底,痛苦于我而言是另一种愉悦。”

景元眼皮跳了跳,站在幽囚狱门前静静注视着程澈。

十九岁的人看起来不算成熟,露出笑容像是孩童一般天真,但是眼底那点儿恶劣与疯狂却不容忽视。

程澈晃了晃手上两条纤细的玉镯,轻声道:“而你,也猜到了这一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