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刚把阮娉婷扶到软榻上,念念就端着热茶上前来,阮娉婷捂着直发疼的腰部心里正憋着火,见念念本来就面生,她抄起左手边的一个瓷瓶就向着念念砸了过去。
“谁让你端茶进来的!”阮娉婷直吼道。
念念哪里见识过谁家主子突然发这么大脾气的,被这一吓,她战战兢兢的回道:“回二姑娘,早前是薛嬷嬷吩咐,让奴婢们好好伺候江姨娘和二姑娘的。”
一提起薛嬷嬷,阮娉婷就想起了阮卿,还有今日在露华院受的委屈,她大怒道:“什么嬷嬷,不过也是条看人脸色做事的狗罢了,在我面前,竟还敢把她抬出来。”
“当真以为我怕了她不成?”
阮娉婷骂了几句却还不觉得解气,起身就朝着念念踹了两脚,念念被踹得生疼也不敢出声,只老老实实的继续站着。
阮娉婷却因为踹人的动作大了些,活活扯到了腰间被鞭子打到的地方,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直挺挺又倒在了软榻上。
江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好先暂时忍下了沉栀院里刘妈妈和青桃被赶出去的事,连连催促着念念赶紧去拿药膏来。
她一面扶着阮娉婷,眼里也开始噙满了泪,从小到大,她可是从未打过女儿啊!
望着院子,江氏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倚如心腹的刘妈妈,得力的青桃都被阮卿不动声色的赶了出去,以后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何人能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做事。
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江氏就怒了起来,看着地上已经碎掉的瓷瓶,她忍不住就冲着院子里的人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进来打扫干净!”
院子里的婢女互相看了一眼,最终也只得去了两个。
阮娉婷被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直到那些瓷瓶碎片被打扫干净了,她才开始缓过来,只是声音却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安,“阮卿这个贱人今日敢如此对我,我看,她怕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下毒害她的事情。”
她转过头来,看着江氏再一次道:“母亲难道没发现吗?自絮儿死了以后,阮卿对待我们的态度便与从前截然相反了,虽说眼里总还能看到几丝柔情,可那眼神我看着总觉得发毛。”
还没等到江氏说话,阮娉婷又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急急问道:“母亲,阮卿不会真的想要对付我们吧?”
“我们给她下了毒,她也就知道了我们并不是真心对她,她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报复我们,我们会不会因此被赶出去啊?”
江氏脸色一怔,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若真的如女儿所说,那她们从前做的怕是一切都白费了。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院子,“想要对付我们,还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江氏将阮娉婷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说道:“娉婷,咱们得早点提防她了。”
“提防?”
“母亲,她都要开始对付我们了,母亲难道只是想着提防她,不出手吗?”阮娉婷从江氏的怀里连忙抽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江氏。
“若只是提防,等哪天真的到了死路,我们只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阮娉婷不仅仅是恼怒,还有来自于骨子里的不安,只要阮卿多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威胁,只有阮卿死了,她才能真的高枕无忧啊!
江氏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沉着声道:“可她先前答应了我们,会在你父亲面前替你舅舅求情,若眼下就对她出手......”
阮娉婷冷哼一声,她看着江氏道:“母亲,难道你还奢望着她能救下舅舅?说不定她说那些帮我们的话都是幌子,目的就是为了拿回掌家权而已。”
“这样处心积虑的人,母亲竟还打算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江氏敛着眸子,面上仍有犹疑,毕竟那是她的哥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去死,或许她还存了半分的侥幸,阮卿会帮她这个忙。
阮娉婷仍在旁边道:“母亲,你龟缩不前不敢动手,女儿可忍不了这口气,就是人人都维护她,我烦都要烦死她。”
阮娉婷怒不可遏,连一双眼睛里都变得猩红。
江氏见女儿这般,头痛的揉了揉额心,她拉住阮娉婷再次劝道:“你以为我就忍得下来吗,可眼下你看看,最得力的刘妈妈和青桃都被赶了出去,还有谁会听从我们的吩咐,替我们做事。”
阮娉婷眉心微微凝着,她往院子瞥了一眼,仅仅看到了初雪一个人。
她心口忽的一疼,望向江氏道:“母亲从前能培养刘妈妈,能让青桃听从我们的吩咐,难道如今就做不到了吗?”
“即使人被赶走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培养起我们的人的。”
江氏摇了摇头,眉眼间透着一股少有的无助,“培养人哪是那么轻松的,若没有半分弱点,没有在意的东西,她们又岂会这么容易听从调遣。”
“可......可是......”
阮娉婷一张艳丽的脸顿时一僵,屋子里只剩一阵哑然。
念念找到了药膏拿进来,江氏忽的问道:“银灯还在这个院子吗?”
“在,在的。”念念站着赶紧回道。
江氏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她厉声道:“让银灯进来。”
不多时,银灯便进了屋子,在见到江氏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的满身发抖,“江......江姨娘。”
江氏没应她,一道视线却死死的放在她的身上,直到银灯战抬起头来看时,她才突然冷声问道:“你姐姐还好吧?”
银灯赶紧垂下眸子,颤着音回道:“多谢江姨娘关心,姐姐......姐姐一切都好。”
江氏的那双眼睛终于从银灯的身上移开,她勾唇冷笑,威胁道:“好好叮嘱你姐姐可别耍什么花样,你可还在我的手里呢。”
银灯抿了抿唇,连连点头应道:“不敢不敢。”
见银灯如此听话,江氏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只要鹊楼里的事还没有被阮卿发现,那她们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