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如你所见,我的记忆里,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了十八年。我的世界…………怎么说呢,它很大。大到还有很多个小世界;它很强,强到人们可以看到很多小世界里的故事…………就比如说这个世界一样。”
轩辕帝丘坐在池水里,尝试着给雅雅形容穿越者的概念和一系列常识。
“我过去和白幽他们都撒过谎。说是算命啊推测什么的,其实都是做不到的。妖力和法术能做到的推测,只能估算一些简单的事情而已。而如果要说到用各种细节推测事情的发展顺序……我是不如容容姐的。我之前之所以有那么多,唔,精准的推断,都是因为我提前看见过我们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在我还在我的世界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这儿的很多事情了……当然,都是在我和黑狐干上之前的事情。哈哈,毕竟原本是没有我的嘛,没有我,你们也不会那么早就和黑狐打起来……总之,怎么说呢。很多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我都是第一次,这个是真的!”
“我的记忆,你都看过了。所以也知道,嗯,那个我的师祖的事情的,对吧?我当初修炼的那本书就是他给我的,名字叫做《道德经》。我那天其实就只是瞥了一眼,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擦擦干净而已,然后…………就被带过来了。出现在那座小城池里,碰上…………来凑热闹然后捡到我的六耳。”
“我的师祖,怎么说呢…………有很多事情我都是之后才想通的。比如说其实师祖一开始并不准备把我带到这里,而是准备直接带我到另外一个世界。最后是因为我魂魄太弱,才暂时来到这里适应,或者说锻炼。而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就是要来到这个世界的…………这要一直到他老人家给我指了【天梯】我才能知道个根本。天梯,天梯你记得吧?”
轩辕帝丘抿了抿唇,不断的比划道。
“小金人的事儿你知道的。他一直在抵抗着天门外的东西,从某种意味上,算是在保护这个世界吧?所以他根本上既禁止外面的人来,也禁止里面的人走……我能来,是他们两磋商的一种结果吧。我进来,并且未来,要替小金人做一件事。所以……我未来真的有可能会被去发配守天门,代替我的老祖宗轩辕问天…………”
“啊,又扯远了……说回天梯。天梯说白了就是让我的实力逐渐攀登,达到可以让师祖他老人家能把我带走的地步。在天梯里,他老人家给我规划的实力,是陆地神仙以上,比小金人还强。而那个时候在圈外的我,天梯来到了最后几步。那个时候,我很犹豫要不要踏出去。”
说到这里,轩辕帝丘挑了挑眉,话语里有些苦涩。
“我那个时候实力远不到陆地神仙,过不去心里的坎,就只能卡在那个地步无法再上,甚至击败不了凤栖。我无法前一步成为陆地神仙,而停留在原地只会被凤栖杀死。虽然……我还有第三条路的,只要我向师祖求援,他老人家可以把我提升到陆地神仙以上,跳过那道坎……但,我不愿意。”
“…………你应该是知道那道坎的。你看过。…………我心里的坎啊,可能就是我穿越的整件事吧,雅儿。”
轩辕帝丘叹了口气,然后向后靠在墙壁上,抬头看天。
“我其实是很迷茫着的。”
他咀嚼着话语道。
“我提早认识过你们,记得你们,对你们事先开始,就有相当可观的感情。这让我很容易融入你们,但是,也让我有时候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的到底从何而来。是因为我认识你们,还是我和你们相识?这份感情是真的吗?我不敢确定。在心里我每次想要去追寻时,我总是害怕,害怕这份感情是假的,害怕会亵渎你们,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我那个时候会逃避,逃避你们,逃避你。”
“然而每次我逃避,我是天外之人的事情就会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把我那些早就遗忘在深处的记忆拉出来,一次次的在眼前放映,告诉我,我曾属于另一个世界。”
“……………………”
“应该怪我的。”
“怪我曾经是个恋旧的人。”
“我割舍不了过去,至于未来都看不见了。”
“那天在圈外,老实说,割舍不去过去的轩辕帝丘,是会死的。真的。如果凤栖没有自作聪明,白慕没有来,轩辕帝丘确实会死在过去的,雅儿。那天外之人的曾经一次一次的让他怀疑自己的现在,怀疑自己的经历,怀疑自己的感情,甚至,怀疑爱。”
“不过好在,她自作聪明了,他来了。凤栖尝试用你的样子,杀死我。”
轩辕帝丘轻声说着,望着雅儿露出在水面上的藕臂。
“那个时候的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死幻象中的你们间,精疲力尽,走投无路,加上记忆的消失……那种痛苦,啊…………这一切一切,到最后,变成了一双从后面死死锁住我脖子的手,并把我提起。再然后,慢慢的窒息。”
“那个时候我还没放弃,但是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我想要挣扎,但是却认出了你。”
“她那个时候是你的模样。我认出来了,然后,就放弃了。”
“我心里就想,啊,是雅儿要杀我啊。”
“于是我就不再挣扎,直到,白慕来救了我。他把记忆和我共享,让我重新想起来很多事情。我记起我宁愿被你杀死也不愿意离开的念头,从此确认了心中最后的感情。”
“——我于是和师祖说,我想留下来。我不走了,师祖。”
“他同意了,于是我留了下来。然后现在,站在你的身边。”
轩辕帝丘说到这里,忽的注视向雅雅的眸子。然后在话音落下后,又突然的移开。像是袒露心声后的害羞。
“…………说实话,一时间说这么多,确实还,蛮尴尬的不是。”
在继续中,他站起来,缓缓转了个身。
“我的记忆里,很多事情你都知道啦。所以我也只能一时间,挑着重点来说。或许你听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感觉我说了和没说一样……但是我想要表达的情感其实是很清楚的……我想告诉你们我现在看清楚了,我真心实意的想要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你们,爱我的你们……以及,我爱的你。”
他背对着雅雅轻声说着。然后在话音落下后就陷入沉默。
“……………………”
此情此刻,浴池之中,仍然坐在轩辕帝丘背后,浸在水中的雅雅,听完了轩辕帝丘所要说的一切后,却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她缓缓的起身,带起一阵水花,露出姣好的身材。
她慢慢的向前,直到来到轩辕帝丘的背后。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预知到是雅雅过来后又瞬间放松。她轻轻一笑,身高相近的优势让她毫不费力的,就可以从后面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双手穿过腋下,交叉的握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两人的身体在此时紧贴着,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感受到了他的第二次颤抖。
然后,他把手盖在了自己的手上,身体再次放松。
“我很高兴。”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过往清冷的声音在此时充满温度。
“很高兴你现在对我说了这么多。以前有人说过,你解释时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平常侃侃而谈的模样吗?…………放心,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别的,对你不好的感情。如我所说的,我很高兴。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你给了我完全的信任。”
“不过,就像你说的,是要怪你的。”
“你把大家还有我,都想的太狭隘了。天外之人而已,算的了什么呢。你还是你不是吗?东方月初去道盟几十年,依然是那个臭蟑螂,你,无论怎么样,也一直都是你呀。”
“我记忆里的轩辕帝丘没有变化。即使是有了天外之人的身份,他也依然是那个过去吵吵闹闹,咋咋呼呼的轩辕帝丘,是那个在涂山和我一起东奔西跑,惹麻烦,一起被姐姐教训的轩辕帝丘,是和我一起游历天下,答应我要做最好的红线仙,就一直保持记录的轩辕帝丘,这些不是你看到过的,而是你的第一次,不是吗?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雅雅轻声说着,再次抱紧了他。在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像如今名声在外五百年,以霸道闻名的涂山之主。而是露出了从年幼到长大,从未有过的,小女儿一样的姿态。
被她抱住的轩辕帝丘此时握住她的手,也是叹了一口气。
被接受了啊。
他心里激动。事到如今他终于没再有心中的负担,再有那一口透不过的气了。
此时此刻,亦如两人交织的魂魄,他和雅雅的一切在此时完全融在了一起。
“但是当然,即使是现在说道这里,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
“我们之间,说清楚了这一件事,可不意味着方方面面每一件,你都说清楚了,我都放过你了。”
然而,就在轩辕帝丘感动之时,雅雅却是突然话音一转,方才小女儿的姿态像是梦境一样瞬间消失,再出现的,是重拾妖力的涂山之主。
“比如说五百年前你擅自去圈外的事,比如说记忆里你一天到晚短视频里在看东西的事,比如说你手机相册的事,再比如……你初恋的事……这些,你准备,怎么,和我解释?”
雅雅眯起眼,藕臂交叉抬起胸前的丰满。
“啊,啊这……这……这,怎么说呢,啊这…………”
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的轩辕帝丘当即冷汗直流。
“这些也要算吗…………?”
“那是当然。而且,还有你在识海里干的好事,还有刚刚在剧院之前做的事,不要不承认。”
“啊,啊这…………识海里是我的错,但是剧院前,我的嘴不是被你冻上了吗?还有,这要怎么清算啊?罚我以后不准索吻吗?”
轩辕帝丘弱弱的吐槽道。
“那,倒也不是。”
“而是…………”
雅雅说着,下一刻就欺身上前,迎着轩辕帝丘惊讶的眼神。
“…………啵。”
“最后,欢迎回来。”
一吻过后,雅雅活像是几百年前,她和轩辕帝丘去青楼欣赏时看到的老客一样,轻佻式的勾起了轩辕帝丘的下巴,轻声一笑。
“我亲爱的…………天外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