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卞问道:“你就是因为这小子才不愿意回去相亲?”
柳月笑道:“你先说说,他怎么样?”
“嗯,总体来说还不错,你认识他多久了?”
“三个月。”
柳山卞吓了一跳:“才认识三个月,你就带他来见我?”
柳月收起一开始的嬉皮笑脸:“就是因为刚开始,才先让你过目,你觉得没问题,我才觉得有必要交往下去。否则,我交往了两年,你这关过不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柳山卞一听,顿时和颜悦色起来:“说得有理。”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正要点上,柳月一见,伸手把烟拿走,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又抽起来了!”说着,便伸手掏他的裤兜,搜出一盒烟,她直接把烟装进自己的包里,等会儿到外面找个垃圾桶丢掉。
柳山卞对这个女儿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但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他这次来,是想让女儿回去相亲的,还没来他心里就有数,要让这个宝贝女儿乖乖听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不其然,他才露出一点口风,女儿就说自己已经有了人选。柳山卞不信,柳月就让他自己过来瞧。说是要他过了目,如果他实在不同意,那么再回去相亲也不迟。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了解,这是女儿的缓兵之计,但他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入女儿的眼,便买了第二天的飞机过来瞧。
柳山卞对孙建平的印象是不错的,虽然他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公主一样的命格,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对于女儿的眼光,他还是赞成的。闺女长大了,看男人眼光毒辣,这小子还过得去。
但孙建平这边的日子却不好过,一整个下午他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柳月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柳月回来了,打个电话叫孙建平下来,他如蒙大赦,快步下楼,见柳月正站在绿化带旁边,俏生生地看着他。他心里一热,却说不出话来。
柳月笑嘻嘻地说:“今天真谢谢你了。”
孙建平忙道:“这没啥,你爸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在这边住多久?”
“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明天?”孙建平十分意外,“这么远来,不多玩两天吗?”
“家里事情多,他工作也忙,这次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你爸看起来很疼你,这么忙还特意来看你。”孙建平努力接话道。
“他不光是来看我,也是来看你的。”柳月笑道。
“看我的?”孙建平大惑不解,“我有什么好看的?”他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柳月。
柳月歪着头看他,忽然扑哧一笑。孙建平这才会意过来:“你是说,你和你爸爸提过我?”
“对啊。”
一阵狂喜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冲毁,他想跳、想大叫,想告诉全世界,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喜悦的光辉从眼睛里溢出来,再投射到柳月身上。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微笑着,忽然孙建平伸手拉住柳月的手,那小小的拳头握在他的手心里,稳稳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懂了。
这一刻抵得过永恒。
柳月并不是恋爱脑,也并不恨嫁,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医院里,孙建平为她一拳挥向那个无礼的中年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可以共度一生的。
人是善于伪装的动物,平常时候很难看清一个人,只有在低谷期、在突发状况面前,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柳月怎么会看不清孙建平的心意呢?只是,她不能确定,孙建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医院的那一幕给了她一次看清孙建平的机会。
没有一个渣男会为女人出头。因为他们认为女人只是工具,工具是不值得他们冒着得罪别人的风险去出头的,尤其是冒着伤害自己的风险,这是要承担责任的。但孙建平这么做了。
他因为那个男人侮辱了柳月愤而挥拳,这可以说明,孙建平是尊重女性的,同时,他有共情能力,他能理解柳月的愤怒。
尊重女性、拥有共情能力、敢于承担责任,这三点中的任何一点,都是渣男无法具备的特性。这三点看起来简单,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培养造就。
在那一瞬间,柳月就下定了决心。所以,当爸爸问她有没有对象时,她毫不犹豫地道出孙建平的名字。爸爸说要来看孙建平的时候,她也相信孙建平能经得起爸爸的火眼金睛。
果然不出所料。
她想得透彻,如果两人要在一起,孙建平必须过爸爸那一关,如果等到将来两人有了感情,难舍难分的时候,家长站出来反对,那时候的代价就太大了,不如一开始就让爸爸掌掌眼,爸爸不反对,这份感情就有了保障。若是过不了爸爸这一关,及时止损,也不至于浪费大家时间。
柳月身边有许多朋友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才让父母认识另一半,结果惹出多少风波,多少对情侣因为父母反对棒打鸳鸯,到那个时候,就是元气大伤了。
自古以来,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从小到大,爸爸就是这样叮嘱柳月,找男朋友要慎之又慎。柳月虽然聪慧,但毕竟阅历太浅,而有些渣男隐藏太深,这不能不让老父亲提心吊胆。但今天看过孙建平,他放心了,女儿眼光不错,孙建平值得托付。
临去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虽然这小子不错,但万万不能婚前同居,更不能未婚先孕,男人最懂男人,听爸爸的话准没错。
柳月大笑,爸爸也太小看她了。但她还是郑重地把父亲的话记在心上,毕竟父亲征战商海多年,见多识广,对人性的理解比她深刻透彻得多。
“不要逆着人性做事。”这是爸爸给她的忠告。
她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