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直接从在寨内挖地道出去……”
地面被诡寒冻意侵蚀，地表深入数千米，普通的泥土碎石都几乎被侵蚀同化，和诡冰差不多，寻常敌人也基本不可能从地底潜入存仙寨。
连体内流着龙血的穿山甲兽恐灭都做不到！
但佘小渔可以啊。
此后，存仙寨非有要事，不再开门，不再给人半点机会。
进出，将全部通过隐秘地道。
而且地道出口，将会放在远离存仙寨的某处。
“俞牙，你可知罪？”
佘小渔一指点去，封禁了俞牙的一切法力，然后冷淡地问道。
俞牙须发花白，浑身染血，眼神绝望而空洞，低头看着赵勒护与赫连图的尸体，半晌才悲凉说道：
“量劫乱世，身如棋子……”
“息巢势大，更有沈青书出策谋图，我们附近在六七处小山头，都被不声不响地灭了。烧火房庇护所，也早被息巢派人渗透，方之舟在冰堡已取代了我的地位。”
“我、老赫、老赵，前几日便已成为丧家败犬，为息巢恐吓挟持，慑于其势，不得不听令行事，以逃亡之态进入存仙寨……”
“罢了，老夫已成孤家寡人，苟且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只求小渔、云姑娘，还有尤其对不住的青莲，能看到往日玉英宫旧人情分上，给我、老赵与老赫一个痛快的结果，直接烧了就是，不要将我等当做餐盘之食……”
这位昔日仙膳房一手遮天的庖长，眼神中流露出悲怆的死意。
俞牙已一心求死，只求死得体面点。
嗖！
剑光掠过，仙血飞溅。
俞牙一痛，看着自己的两条手臂齐齐断落，掉在地上。
他愤而不解，抬头看向佘小渔：“死则死也，何故如此羞辱于我？”
佘小渔收回剑光，看了俞牙一会，才淡淡说道：
“你走吧！”
听到这话，本已一心求死的俞牙，眼中不由重新燃起生的丝丝火焰。
“你不杀我？”
但佘小渔一转身，已不再理会。
往日恩情，一剑两断。
俞牙对他，有存身保命之恩，虽然是佘小渔花钱买的，但多少人出更多钱的也买不到当初玉英宫的差事职位。
如非俞牙，佘小渔说不定会死在极冻量劫降临的第一波混乱中。
恩是恩，仇是仇。
佘小渔念在这一点上，终是有点心软，留了俞牙一命。
至于赵勒护与赫连图，他是毫不犹豫，一击镇杀。
“撤！恐灭也是个废物，偷袭都拿不下云霓裳！”
冰寨外，蚊道人看到夜空浮现的一个巨大的气化黑洞，不由脸色一寒，飞身退出冰坑。
他一声令下，便率先撤离。
沈青书一挥手，二十多位不甘心的息巢仙人，不得不郁闷撤退。
“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没算到佘小渔返回之快，可惜……”
青袍扬起，沈青书回头深深地看了那夜色中的巨大冰寨，犹有不甘。
为了谋图存仙寨，沈青书在息巢进驻这一带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暗中画谋。
先是派方之舟等人装作流浪仙人，分批次陆续混入俞冰堡，然后方之舟凭借人多优势，鸠占鹊巢，悄然控权，并将俞牙与赵勒护三位元老架空与控制在手。
最后，以死亡威胁，逼着俞牙半真半假演戏逃亡，进入存仙寨。
可惜，终是功亏一篑！
“这佘小渔，有点看不透啊……”
风雪，掩埋了沈青书的叹息。
在蚊道人带领息巢撤退后，佘小渔挖了一条地道，亲自带着俞牙出了存仙寨。
“小渔，我……”
俞牙一身落魄与狼狈，站在夜色中，嘴唇动了动，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俞老，你好自为之！”
佘小渔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地道。
一边返回，一边回填地道。
唉！
俞牙裹了裹身上的兽皮袍子，迎着茫茫深邃而荒芜的夜幕踟蹰而去，风雪吹拂着他花白的须发，一派凄凉。
他犹如一条无家可归的残废老狗。
天宫废墟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身。
息巢，或是烧火房的俞冰堡，他是不能回去的。
攻寨未遂的蚊道人，恼羞成怒下，必定会直接将他一身仙血吸干，然后将干尸丢给手下做资粮。
“唉，如果当初少点野心，摆正姿态，直接投在佘小渔手下，那该多好……”
存仙寨中，一片狼藉。
云霓裳、董青莲、罗文与云嫂，疗伤的疗伤，回气的回气。
佘小渔回来，看到赵勒护与赫连图的尸体还在，便挑出他们身上的储物戒指，然后打出两团真火，将他们焚为灰烬。
戒指里面有什么他也不看，直接手指一弹，分别落在罗文与云嫂手中。
“做得不错，弱而敢斗，这是你们的奖励。”
“可惜的是，你们的警惕性都不够，否则第一时间端出破天弩，区区几个贼子，早被你们射成马蜂窝了……”
佘小渔不吝奖赏，也没忘了批评。
罗文、云嫂苍白的脸上，有些惭愧，同时又浮现丝丝喜意。
他们迅速翻看了一下戒指里中的东西，眼中更是惊喜。
“寨主，主要是没想到那恐灭竟然是天仙后期，藏得太好，我们大意了。”
儒仙兄罗文轻轻地辩解了一句。
“小渔，都怪我，要不是我心软，也没有今天这点事。我、我对不住大家，要不我还是离寨……”
董青莲气息萎靡，梨花带泪，无尽懊悔与惭愧涌上心头。
自觉是罪人的她，感觉无颜再待在寨子里了。
差一点，全寨因她而死。
“这次，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虽然是董姐一再祈求，但如果我心硬一点，俞牙他们也进不来。”
云霓裳轻叹，也主动认错。
看到一个个都有觉悟，佘小渔心里也总算平静下来。
他知道，末日没有完美的队友或手下。
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云霓裳这等仙侣身上，都是不可以的。
这些缺陷、不足，没有办法强行要求别人做到，但他身为存仙寨安全屋之主，只要思虑更周全一些，是可以无形中就避免的。
比如，他以前就没有意识到，随意开凿冰墙进出，其实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而落在沈青书、蚊道人那种居心叵测的外人眼中，这就是一个致命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