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巳时，皇城大街上长长的祭祀队伍，在城内百姓的簇拥之下，已经徐徐走出了皇城的南城门。
百姓们见皇宫内的队伍远去之后，才四散开来，便各自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蜡祭。
虽然皇上所乘的金舆，自然是安置得有地暖，在金舆之内并不像在外面这般寒冷，但赵婉婉却还是因为刚刚秦子淮的话，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她与秦子淮对望时，发现他正睨着自己，一脸的从容。
几乎是带着一些失望的语气，对她说：“皇后竟然懂得施苦肉计来骗朕，惘朕还曾担心皇后手臂之伤会不会留下病根……”
赵婉婉的双眼顿时通红起来，原本紧抿的双唇也微微颤动：“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苦肉计？什么参与其中？臣妾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已经渐渐明白秦子淮的话是什么意思。皇上的话意在说她早就知道刘祁会在皇城内埋伏他，并伺机暗丨杀掉他。
虽然她也一样对刘祁出现在皇城有所怀疑，但皇上竟然认为她与刘祁是一伙的，这真是太荒谬，太好笑了！
赵婉婉又气又急：“皇上为什么要冤枉臣妾？”
“冤枉？”
秦子淮冷声问了一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赵婉婉被这目光看得心虚，轻轻地垂下了双目，回避了他的目光，声音却十分笃定：“是，臣妾冤枉！”
哪知就在转眼间，她的手臂便被秦子淮一把擒住，不但如此，她还感到突然失去重心，整个身子便往秦子淮身边一倾，险些要倒入他的怀中。
不等赵婉婉抬头，已听到男人突然又冷笑了一声：“栋王是朕的大皇兄，而你！”
秦子淮眼里的怒火已越来越汹涌，一手扣住了赵婉婉后脑，用力握住她的发，低声咆哮：“你是朕的皇后，就算你们不顾廉耻，米已成炊，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你们竟然还勾结北苍人，想来刺来杀朕？！”
听到“勾结北苍人”时，赵婉婉顿时失控起来，她痛苦的摇着头：“我没有！”
“你没有？！”
秦子淮提高了声音，手也握得更紧：“你以为，朕就只能通过赵公与廉将军的口中，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赵婉婉感到发丝被扯得生痛，她极力想要挣脱，身子往后退着，却仍摆脱不了秦子淮的钳制。
又急又疼，使赵婉婉失声哭喊：“皇上的话，可有真凭实据？！还是皇上想借故找臣妾的麻烦？！”
赵婉婉的话，令秦子淮愣了愣：“真凭实据？”
随即他蹙了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婉婉感到他握着她发丝的手，松了不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是！真凭实据！皇上若是认为臣妾与北苍人有勾结，请拿出具体的证据！否则便是抹黑与污蔑！”
听到赵婉婉的话之后，秦子淮似乎也彻底冷静了不少，他彻底松开了先前还擒住赵婉婉的手。
赵婉婉一脸不悦，她现在双手都是痛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就算皇上的身边有人为皇上打探消息，难道皇上就一点儿都不去求证真伪吗？”
良久，秦子淮的眉头才松了松，淡淡应了一声：“就算刚刚，是朕的话说得过火了些，冤枉了皇后……”
说着，他又咽了咽口水，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赵婉婉，几乎带着试探的口吻：“朕向皇后赔个不是……皇后可否原谅朕？”
赵婉婉扬起睫毛，满是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要的不是一句道歉，她根本就就不稀罕。皇上刚刚话里也说“米已成炊”，想来，皇上也已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是他的皇后了。
为什么还要苦苦维持这样的关系呢？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为何皇上仍不明白呢？”
赵婉婉不想再望着秦子淮的脸，目光看着前方的空虚处，淡淡又道：“臣妾知道皇上在担心什么！”
赵婉婉转头，平静地望着秦子淮：“但臣妾想要告诉皇上的是，栋王对皇上是真的忠心不二的……若他真想造丨反，他又何需入宫，只为向皇上祈求一个废后的旨意？”
秦子淮刚刚眼里的柔情，在这一刻却转眼变得犀利又凛冽起来：“真正不明白的人是皇后！”
赵婉婉还听到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道：“朕出征不过三个月，宫中便有人想要朕的王位，而这个人还是朕最亲密的二皇兄，是口口声声说着与朕兄弟情深，曾处处替朕解惑担待大小事务的二皇兄！”
他说着，神情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几乎是轻蔑的一笑：“然而，就是如此相信的人，竟然在背后给朕一刀！你要朕如何相信一个与朕相来关系平平的栋王，他没有野心，对王位毫不觊觎？”
秦子淮眼中的落寞如墨色滴入水中，逐渐晕染开来：“他表面上处心积虑的与皇后纠缠在一起，说是为了废后而来，心里未必真是这样想的！皇后你又知道多少？”
赵婉婉微怔不语，可能吗？
秦子垣还有其他的企图吗？不，不会的！
秦子淮续道：“不仅如此，就连赵公与廉老将军竟然也对他赞不绝口？！”
说着，他垂下的双手骤然握了拳，侧着脸看向赵婉婉，眼中满是淡漠与森然之意：“就连乾王锦的军师也在他的府上做客，你叫朕如何信他？”
赵婉婉闻言，不由得停了呼吸，眼里的光也黯然了不少，她小口微张，却久久不知道要如何替秦子垣解释。
“但是……”
赵婉婉却忍不住开口，想要解释：“真相并不是这样……”
“真相？”
秦子淮笑了笑：“真相就摆在眼前！”
他恣意将手摆在了膝间，姿态变得慵懒起来，挑眉望向赵婉婉：“皇后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
赵婉婉一怔，满是疑惑，探究地望着他：“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子淮依旧冷声道：“若你不是护国公赵池的女儿，你以为栋王会真心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