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被关了。
关她的人显然不会在乎什么阳光敞亮,她被粗暴地推进漆黑一片的牢狱里,推她的人力道不小,伊尔踉跄一下,狼狈地摔在地上。
来者匆匆来,去也匆匆去。
很快这片黑漆漆的空旷之地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伊尔恍惚了一下。
思维恍惚了一瞬,她的头脑发顿,还没从刚刚被注射的麻醉中挣扎出清醒的神智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伊尔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挖了出来,然后又被丢进了海里。
这里太黑,也太空了。
她轻轻地咳嗽两声,周围甚至有轻缓的回声。
……似乎也没人。
右手背上的伤口持续性地痛,甚至还在一滴一滴地淌着血。在这里待了一会,麻醉的效果逐渐褪去之后,伊尔手上的疼痛便越发难以忽视。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伊尔心想:我下手是够狠的。
做了诸多实验的研究员小姐本该非常稳的手,此刻因为疼痛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伊尔的心跳又开始鼓噪。
胸腔里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她看着一望无际的漆黑,呼吸的节奏也慢慢乱了起来。
某种条件反射的生理现象再度出现,她有些呼吸困难,还有些……
没来由的恐惧。
伊尔抖着手往后探去,摸索了好半天,终于隐约判断出了墙壁的位置。
不知道是因为麻醉没完全褪干净,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试图走到那里,但是两条腿根本走不了几步……甚至站起来这个动作都费劲。
到墙边的那几步,伊尔挪动地十分缓慢。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如此空旷的地方,伊尔控制不住,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阿扎尔……”她抖着声音,又怒又恨、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我要是做人体实验……第一个拿你开刀。”
手痛的厉害,尖锐的刀具只划伤了她这么一下,但是疼痛却仿佛千万把持续不断的刀。
她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没能及时得到治疗,或许这只手会废掉?
谁知道呢。
她靠着墙边坐下。
空旷的空间盛着满满当当的黑暗包裹住了她,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伊尔双手抱膝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暗。
“有什么不对劲。”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些奇怪的异样 ,“我怎么……抖得更厉害了?”
心跳也是。
更剧烈了。
仿佛有一只肉体下意识惧怕的洪水猛兽近在眼前,但是身为主体意识的伊尔本身却没有意识到。
……不对,或许是意识到了的。
这里太黑了。
对于伊尔来说,密不透风的黑暗简直就是顶级的慢性折磨。
仔细感知了一下这里,伊尔茫茫然地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我有点害怕。”轻缓的自语回荡着。
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的东西。
她想到阿扎尔,想到实验室里被诸多导管束缚的散兵,想到那些数据,想到教令,最终定格在了一句——
【阳光敞亮的牢房。】
……真要命。
那本来是赛诺随口一提的话罢了。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居然还记得这句话。
可是这里一点也不阳光敞亮。
伊尔喃喃:“我不会又被关上个几十年吧?”
等等。
她刚刚说……
“又”?
她下意识细究这个词,脑海中的回忆乍然闪过,只短短一瞬,她依稀看见了一片金黄的沙漠,就难以遏制地捂住了头。
头痛手痛、害怕心慌、浑身发抖。
而伊尔靠在墙壁,满脑子只剩下一个“阳光敞亮”。
她不想在这里待着。
赛诺什么时候会来呢?那家伙既然说着要保护她,就得第一时间发现她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