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被朋友们点破的小聚之后,卡维想明白了。
其实提纳里的建议没错,他如果对情感产生困惑,就该去亲自找余知微问问清楚才对。
不管如何,卡维已经做出了亲自去见她的决定。
但是在脑海中清晰展现此行目的之后,卡维的脚步又踟蹰了。
……有点心慌意乱。
但是哪怕再慢,从家中走到余知微卖画的街道,尽管他走得再慢也已经到了过去了足够长的时间,他终于还是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询问这个问题。
然而……
“你说知微小姐?”路人有些奇怪,“她今天没来,或许是生病在家吧?”
很多早些年在祖拜尔剧场认识余知微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她身体不好的事情。
余知微需要经常休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并且大家也都关照着这个不幸又努力的姑娘。
如今她回到须弥,很多人还不知道她已经病愈的消息,甚至相当一部分曾经的熟人还以为她的身体终于到了完全无法跳舞的地步,她才会改行卖画。
而大家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一直没人过问过她的病。
但是这样的事情卡维并不知道,他只匆匆忙忙赶去了余知微的家,跑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转头去健康之家买了不少药,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去敲了门。
打开门的是余熹微。
见到卡维,余熹微有些诧异地喊他:“卡维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姐姐的吗?”
卡维担心地问:“知微还好吗?我这里买了药,或许可以用得上……”
余熹微懵懵然:“我姐姐她很好啊。”
“卡维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姐姐的病已经治好啦。”余熹微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你要是想找姐姐的话,可以进来坐一坐,姐姐应该快要回来了。”
卡维一怔,这才突然想起余知微还在酒馆打工的事情。
……哦对,差点给忘记了。
他一时之间太担心,脑子里没想那么多。
余熹微问他:“你以为姐姐生病了吗?”
卡维有些抱歉地微笑:“我只是太担心……”
他提起了手上的药递给她:“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家里还是常备一些药吧,小熹微这些就送给你们防患于未然了。”
“哇。”余熹微打开一看,顿时惊叹。
卡维:?
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现在觉得你好厉害。”
卡维:???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问。
余熹微想了想。
“嗯……怎么说呢?”她眼前一亮,噔噔噔就跑去了自家的小仓库,然后在里面翻找了一阵子,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余熹微费劲地把纸张递给他,说:“你看。”
“这些是以前的诊断书,姐姐身体还没好的时候还有很多小病。”余熹微说,“我看见你刚刚买的那些药,好多都是对应这些毛病的。”
能记住,还能观察这么细致,真厉害啊。
卡维摸着这些厚厚的纸张,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由自主地说:“你们的生活……一定不好过吧?”
“唔……以前确实艰难啦,但是现在还好。”余熹微笑起来,相当自豪地说,“姐姐现在可开心了!”
“她天天有大把时间画画和陪我,还可以以轻松的方式赚更多的摩拉。”
余熹微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哦对了,你要看看她的画吗?”
她快速再次跑到仓库里,翻找了好一阵子后又拿着一沓纸张跑来,然后施施然把纸张递给他:“这是姐姐最近的作品,她说她可喜欢了,你可要悄悄看,然后我悄悄放回去。”
卡维刚想说没经过知微同意就偷看会不会不太好,可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一步看见了最上面的那一幅。
没涂色。
线条有些凌乱。
卡维自己经常画建筑设计图纸,他总感觉面前这画看起来就像是余知微放空思绪时随手画下的几笔。
但只是寥寥几笔,卡维却一眼认出那是他自己。
他看着面前这厚厚的一沓,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翻开了下一页、又下一页。
而所有的纸张里,画的都是他。
余熹微歪头:“你怎么了?”
卡维心慌意乱地合上了那些画。
“我……”
他的声音有些涩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正巧这时,一道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卡维?”
卡维浑身一僵。
一种偷看了对方画集的心虚和某种复杂放羞涩与喜欢交杂浮现与于心间,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僵硬转头,讷讷微笑:“知微。”
余知微看向他:“哇。”
卡维:“怎、怎么了?”
余知微指了指他手上的罪证,故作伤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须弥的大建筑师卡维先生居然会偷看别人的画,哎……真叫我伤心,秘密被发现了可真是不好受啊。”
卡维面色堪比天边朝霞:“不不不不是的——我、我这、我本来……”
慌乱摆手好半天,结果实质性的解释是一句没有。
最后卡维只好颓然道:“好吧,我看了,对不起!”
余知微平静道:“没关系。”
卡维:?
她原谅他的速度太快了,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啊?
“就这样?”
“不然呢?”余知微轻笑,“卡维,认清现状啊。”
卡维懵懵然:“……什么现状?”
“既然你看了,你也该知道……”余知微顿了顿,看向他,神色瞬间认真极了。
她说:“我对你的真心可都在你手上了。”
卡维感觉自己脑子“轰”地一下要炸了。
偏偏余知微没了下文,转头对余熹微说:“熹微,家里没洋葱了,你去买一点吧。”
余熹微看了看余知微,又看了看卡维,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自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她离开,余知微说:“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复吗?”
——小剧场——
余熹微:想看,看不见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