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言想,自己的特殊之处或许在于“地脉祝福”。
她在世界树里看的分明,自己本身就是提瓦特的人。
什么异世界的灵魂、一觉醒来穿越了……这些通通不存在。
【你只是因为地脉的祝福,意外窥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然后沉迷其中、混淆了过去和现实而已。】
这是叶之言的记忆中,“分体”对她说过的话。
对,是这样才对。
她自提瓦特诞生,自提瓦特成长,因为“地脉的祝福”,这个世界的年纪尚小的她陷入了无边的酣梦之中。
她获得了特殊的体质,可以窥见几分和提瓦特有关联的异世界的信息。
但是叶之言却在那时候没办法很好的掌握这份力量,在她降临于世的第五年,她被赞迪克发现了特殊。
在另一个世界里,叶之言独自一人……那是因为她本就是来自提瓦特的灵魂,她不属于异界,所以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与她建立“联系”。
而她之所以可以窥见几分那样的异界……是因为两个世界之间唯一的纽带“游戏”。
游戏是旅行者的视角,一开始就在多年以后的蒙德。
只是叶之言本体在和赞迪克达成合作之前没有玩过这款游戏,所以她毫不知情。
她只是以为自己是异世界而来的灵魂,还要想方设法回去。
但其实……根本回不去。
异世界对于她来说不该是真实的,应该是梦境才对。再加上她可以获得神之眼……这就是被提瓦特承认归属的佐证吧。
而悬浮窗上,那本极度崩人设的电子同人小说在叶之言改变时间线之后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异世界的游戏论坛。
或许这才是悬浮窗最本来的样子。
叶之言猜测——这会不会也是“地脉的祝福”带来的产物呢?
这份祝福使她度过了很多年的异世界生活,又给了她一个提醒。
——如果不试着去改变什么,那多托雷的目的就会达成。
他会抹消叶之言存在的痕迹,从此提瓦特查无此人。
还好。
还好她来了须弥。
还好禁词依照自己的设想被触发了——时间刚刚好。
她打开论坛,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博士】多托雷,和纳西妲交易神之心的代价是抹消了自己所有的切片。
而此时叶之言恢复了记忆,还顺利的活了下来。
就是这个契机。
这个契机已经达成了。
叶之言从世界树中抽离的瞬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多托雷,以及被他瞬间投掷出来的,尖锐的刀锋。
叶之言险之又险地往旁边闪躲,随后快速给自己上了一层治疗。
她拿出那一截刻了字的“伪世界树幼苗”,然后当着多托雷的面,就那样——折断了。
叶之言脸上挂起一个疯狂的笑意。
“你得不到这东西里的记忆和数据了。”
“那也没关系。”多托雷笑,“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只要你死了,我依旧会得到我想要的。”
他要在叶之言回到过去抹消他的存在之前……杀了她。
“我知道你会来。”她一字一顿,“你清楚我恢复了记忆,又怕我回到过去杀了你——对吧?”
多托雷慢条斯理:“你向来如此聪明,此时此刻,我还真要感激以前的自己。倘若没有把你身上完整的地脉祝福分离出来,或许此刻你真的成功抹消了我的存在。但可惜……”
“没人能救你,叶之言。”他轻轻摇头,“你这样的才能,要是来做我的实验助手,并且不计较那些人体实验的过往,我或许真的会留下你的命。”
“你还真说的出口啊……不计较?”叶之言哂笑,“你这样的人,怎么没在流放的时候死掉呢?”
多托雷叹了口气。
“既然谈不拢,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
尖锐的刀锋又一次袭来。
叶之言不受控制地瞳孔一缩。
下一瞬,兵戈碰撞的尖利响声响起,金发旅行者和流浪者都进入了这一片空间。
派蒙着急忙慌地喊:“之言!你没事吧之言!我和旅行者还有阿帽都来帮你了!”
流浪者“啧”了一声,说了一句:“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听闻你打算对付多托雷,勇气可嘉,再加上我也确实要和他算算账,我才会来的。”
叶之言笑起来。
她说:“我拖延时间的技巧并不纯熟,但所幸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旅行者,你们会胜利的,对吧?这是他唯一的本体,解决了他,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多托雷虽然是个科研人员,但是他很强。
可流浪者加上旅行者,终究还是要胜他一筹。
叶之言是个治疗,就负责在他们受伤的时候补上草元素力。
终于,多托雷被旅行者看准时机,一击贯穿了胸膛。
叶之言想,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感官就像是被放大一般,所有的疯狂和喜怒分明至极,带着无法遏制的激烈冲击,直直地洗刷她的内心世界。
他终于要死了。
他!终!于!要!死!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叶之言言笑晏晏。
多托雷呕出一口血。
“……你是怎么肯定,我不会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杀了你?”
“你想要我记忆里至关重要的数据。”叶之言轻笑,“但是我把记忆封存在了那一枝‘伪幼苗’中,上面还有你无法破译的文字给封印加了码。”
多托雷想要掌握时间和空间的禁忌实验中最为准确的数据,就必须要阅读她的记忆,但是叶之言失去了记忆。
她只留下了一截因为干枯而显露字迹的“伪幼苗”。
这是只有叶之言本人恢复记忆才可以看明白的“保险”,是她刚刚穿越世界树回到过去时,对“小叶之言的分体”交代的事情。
多托雷需要她的记忆,所以一定会等到她想起一切。
“或许你是认为……只要在我恢复记忆的那个时候,把这一枝‘伪幼苗’上的字破译给你,你就能直接杀了我?几次三番邀请我成为实验助手……恐怕也是想要把我放在眼底监视吧?”
“你以为这一枝幼苗上只有实验数据的记忆吗?”叶之言轻轻的说出惊雷炸响的话,“你别忘了,我杀了赞迪克,那段时间,本体和分体都在我身边。”
记忆被封存,直到触发禁词,叶之言才会想起来。
触发禁词,在十八岁的时候,她恰到好处地对林尼说上一句:我喜欢你。
【喜欢林尼】。
她其实一直都是孤独一人。
她这样的人,又不是很会讲话,也不太融入群体,更是对人的好意手足无措。
虽然这大概率是因为她在那个世界做的长长的幻梦中,自己一直是个孤儿。可这即便是幻梦,也已经给她的性格定了性。
叶之言那时只当异世界才是她的“真实”,她就想着——她或许会喜欢上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但是直到幻梦醒了,她遇见赞迪克,遇见那么多事情,经过了那么多年岁,在利用实验手段来到这样一个“未来”之后,她才终于遇见了这样一个人。
她太了解自己了。
所以她一定会触发那个禁词。
多托雷一瞬间明白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本体的记忆被我抹去了,所以这枝幼苗里面保留的是分体的记忆?”
“是啊,你那时候的切片技术还不成熟——所以被我利用了。”
“真是可惜。”多托雷闭上眼,“早知道在杀了你的切片分体之前,就该先把她的记忆也拿出来毁掉的。”
旅行者听到他死不悔改的话,默默的递上了自己的剑。
叶之言接过剑柄,脸上挂上了微笑:“你还是去死吧。多托雷,再也不见。”
血液喷涌的刹那,旅行者捂住了派蒙的眼睛,流浪者则是露出了快意的笑。
叶之言体力不支,却还是强撑着做了最后一步——
她再次走到世界树前,伸出手,想要在庞杂的信息流中彻底抹去了多托雷存在的痕迹。
流浪者提醒她:“想要彻底在世界树中抹去痕迹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例子。
叶之言微笑:“我知道,所以需要一个替代品,不是吗?”
旅行者:“你要做什么?!”
“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轻易篡改世界树的数据。”
在场的人中,旅行者来自世界之外,流浪者已经不被世界树记录,他们都会记得。
只有派蒙懵懵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只一瞬间,她惊恐地躲在旅行者身后,特别慌张地来了一句:“呜哇!旅行者,这、为什么愚人众的执行官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世界树的空间吗???”
旅行者困惑:“派蒙,他已经死了,你没必要恐——”
她顿住了。
旅行者和流浪者神色震惊地看着朝着他们微笑招手的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