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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作为观察力极其敏锐的骑兵队长,打一眼就觉得这个浑身上下气度不凡的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人。

出于警惕,他正想要上前攀谈,这时,迪奥娜打开门,冲着看起来悠哉游哉的凯亚说:“凯亚,那个酒鬼诗人说有事找你,说有要紧事!”

凯亚神色一凝。

风神大人找他?

他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于是,空间便留给了云盏和钟离。

一见面,云盏什么话也没说。

她就当作钟离不存在,自顾自地喝着猫尾酒馆的新品。

钟离走到她旁边坐下,说:“云盏。”

云盏没理。

哪怕是许多人侧目,新来的调酒师小姑娘还问她是不是认识这个男人,云盏眼都不眨地直言否认:“不认识。”

她一个深渊出来的家伙,怎么会认识大名鼎鼎的岩神摩拉克斯呢?

“噢。”调酒师小姑娘暗戳戳地看了钟离一眼,又暗戳戳地对云盏说,“可是他看起来似乎一直很想和你说话诶。”

云盏一点都不在乎。

等到翼来了,结完了账,云盏就离开了猫尾酒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钟离。

此后两天,一直如此。

因为钟离实在很难不让人瞩目,仅仅只是这么两天,蒙德城的流言便流传甚广,就连远在晨曦酒庄的迪卢克都听见了手下的女仆最近一直在谈论的事情。

——关于蒙德城来了一个因为做了点错事而跟了女朋友很久,却还是没得到一个眼神的年轻人。

女仆啧啧道:“听说还是从璃月追过来了,按照那个吟游诗人所说的故事,还得是他活该。”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哪有这样的人啊……虽说是为了追求自由,但他高低也该和亲近的人商量一下啊,怎么还装死骗人呢?”

迪卢克:?

迪卢克:两天没去蒙德城,怎么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为什么一两天的时间里,大家都在讨论?

——是的,这件事能这么快就流传甚广,除了因为这种事情本身引人注意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温迪在钟离来到蒙德城的第一天,就加了一点艺术成分的改编了这个故事,然后在风神像下一连唱了好几天。

而摩拉克斯,现在的钟离,温迪诗歌里那【坚韧又迷茫、喜欢却因为还要管理偌大的家族不得不在爱情与家族之间取舍、直到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并且下一任继承人能力过关之后,才决心以假死来强行让继承人上位,自己脱身追爱的商人】。

本来这种故事也很难和一个异乡人联想起来,但是偏偏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吟游诗人在讲完故事以后还眨了一下眼,特别俏皮的说:“这些都是从那位新来蒙德的名叫钟离的先生身上得到的灵感哦~”

好家伙,这么一把火下去。

诚然,钟离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他向来淡然,也不会过分在意他人嘴里的说辞。

可是云盏终于忍不住了。

在猫尾酒馆的调酒师小姐再一次悄悄问她:“云盏小姐你真的不知——”

云盏“啪”一声把酒杯放在桌面上。

顶着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她主动走到了钟离面前。

“我们谈谈。”

钟离微微睁大眼睛。

蒙德的风起地是一片极其美丽的地方。

云盏来蒙德的这段时间,很喜欢坐在这棵树的阴凉下吹着风。

“摩拉克斯,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吧?”云盏说,“我喜欢趣事,哪里有趣我就去要去哪里,你不是不肯离开璃月吗?如今又来找我做什么?”

钟离沉默片刻,说:“摩拉克斯已经死了。”

“所以?”云盏反问,“又有什么区别。”

钟离的表情相当认真:“摩拉克斯是璃月的神,是不能偏颇的存在,但是钟离可以。”

千年前的摩拉克斯还是璃月的岩神,也没有卸任的想法,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永远管理璃月,而感情会带来偏爱。

他认真地剖析自己:“我钟情你,这是本不想说的。”

云盏心底一颤。

她别过头:“什么意思?因为你觉得……丢脸吗?”

钟离摇摇头说:“情感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丢脸的。”

“你喜欢自由,追逐热闹,而我正相反。”钟离说,“当时你已经离开了璃月三次,我总想着,如果你产生厌倦要离开了,感情反倒会成为束缚。”

因为摩拉克斯不可能抛下璃月,但是云盏会追逐自由。

她也正如他所料地离开了。

听说她游历了各国,他也会偶尔得到她的讯息——虽然是通过其他同僚。

他很早就意识到了。

他喜欢、心悦、钟情……怎么都好,云盏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无法被抹去的痕迹。

在云盏还在璃月时,他想为她喜欢的那个点心铺子的商贩颁布能够改变生活的法令;她喜欢热闹有趣的事物,可以在等级分明、关系僵硬、且不见天日的坎瑞亚待上六年,他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璃月往文娱业发展……

不,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璃月的发展不该,也不能被他个人的情感影响。

他是摩拉克斯,璃月的神明,尘世七执政之一,生来便担负了保护、引导子民的责任。

可是在云盏离开璃月的那些年,他回忆往昔时才发现……他其实已经被影响了。

早在云盏的友人,“阿念”还在的时候。

那是在云盏从坎瑞亚回来,发现阿念的父母都死去的那一天。

摩拉克斯郑重其事地向阿念承诺过,之后会增加一条法令,让所有父母双亡的未成年孩子能够靠着每个月的补助金生活。

摩拉克斯想,他本不该如此武断。

一条法令的颁布,该要他谨慎地思索、考察,最终进行总结来颁布实施,而不是因为一个人就草率地决定。

说到底,是因为有了情感上的偏颇。

正如留云他们所说,摩拉克斯相当纵容云盏,所以也会下意识地纵容云盏身边的一切。

虽然说这条法令并没有带来负面的效果,它还是公正的。但是……倘若以后他所做出的某一个决策无意识地产生了更严重的、不公平的“偏颇”呢?

这还真是个可怕的猜想。

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只要摩拉克斯还站在璃月的权利顶点,只要他还能对璃月做决策,他就不能喜欢云盏。

这份喜欢,他最好永远埋藏在岩石的最里面,等着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化成时间洪流中的一粒沙硕。

也许直到那时……云盏再一次回到璃月,摩拉克斯已经亲自消弭了那份喜欢,还能和云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谁也不会知道这份隐晦的爱意。

但是向来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岩神第一次估算错了一件事情。

就像摩拉克斯自己所言的那样,感情的羁绊不是时间可以比拟的东西。

对于人来说,有一些感情和记忆也许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浅淡,但他是经年不变的岩石,绵延的爱意很难随着时间逝去,反倒随着思念带来的重量变得越来越清晰。

摩拉克斯想:云盏是和自己相反的。

他再清楚不过,云盏的感情最容易被时间给冲淡了。

从兴趣到厌倦,然后再到离开,也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直到很多年之后,那场坎瑞亚的战争。

在纷飞的战火里,那高高在上的人类王庭上,只一眼便再难忘记的身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在那一瞬间,摩拉克斯几乎都怀疑……经年的思念是不是能在某些时刻产生连神明都难以抵抗的错觉,他心底震颤,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踏上了那王庭的高台,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是错觉。

是真实的。

就在他的面前。

他们像是一般的友人那样寒暄,各自的语气里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最后,云盏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

汹涌的思念如翻涌的浪潮,几乎要把摩拉克斯心底的岩石给冲垮,但是他最终只是默了片刻,说了一句【抱歉】。

有些事情,摩拉克斯不可以。

直到战争结束。

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他迅速回到了璃月。

但是运筹帷幄的岩神错估了第二件事。

——云盏居然相当执着地想要见他一面。

可是坎瑞亚的灾难刚刚过去不久,哪怕是尘世七执政中最强大的岩神也要考量璃月的发展,也要忧心自己的国家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坎瑞亚……

坎瑞亚之难,几乎给了每一个神明当头棒喝,让他们开始思考自己的国家该怎么发展才能保全。

冰神不再仁爱,旧雷神死去后,新上任的雷神开始追求永恒,而巴巴托斯在坎瑞亚灾变期间解决了魔龙杜林之难以后没多久又再次沉睡……

摩拉克斯则更加严谨、客观、公正、一丝不苟地引领璃月。

直到某一天。

在一个偶然的契机,他听见一个商人说:【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去休息一下吧。】

一瞬间,茅塞顿开。

*

“所以你才决定假死?”云盏问,“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钟离说:“我原想在所有事情彻底结束以后再去寻你。”

为了能够让云盏一下便认出自己,他用了曾经和她一起逛璃月港时的相貌,也继续用了“钟离”这个名字。

事实证明,云盏的确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意外,云盏在他正准备去和那位成为“契机”的旅行者见面时就遇见了他。

她问出了那个问题。

在他的心中,云盏到底排在什么位置呢?

身为摩拉克斯的他无法抉择,因为他从没想过——居然有一个人的重量可以比肩整个璃月。

他无法抉择,他甚至顾虑自己产生偏颇。

她存在感极强地霸占着摩拉克斯的大半思念,还要求摩拉克斯只能看着她。

摩拉克斯不能。

但是,钟离可以。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他说。

契约之神追求公平,所以这次,就换他用大把的时间亲自来等云盏回心转意。

——小剧场——

温迪:找个理由把凯亚支走。

温迪:深藏功与名.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