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惊画自然是不知道,因为她离开三天,谢与和啾啾一会儿统一战线互相取暖,一会儿又互相“指责”。
发完视频给谢与,她就跟着今止越继续逛着研究所。
午餐是宅宅陪着吃的。
等到晚餐时,郁惊画刚踏进食堂的门,所有的灯骤然一灭。
眼前陷入了浓郁黑暗中。
郁惊画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宅宅的电子眼亮着两枚小红灯,它靠在郁惊画腿边,说,“不是停电,我没有搜寻到停电的通知。”
下一秒,不远处出现了一点盈盈亮光。
是属于蜡烛的暖黄微光。
刚刚说先进去点菜的今止越,捧着一个小蛋糕,脸上带着很温柔的笑容,轻声唱着生日快乐歌慢慢走来。
在她身后,还有参差不齐的不同声音在唱着“生日快乐”。
他们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如同萤火虫一样,在黑暗中亮着星星点点的柔和灯光。
仿若打碎星子降落。
郁惊画心跳有些快,她在灯灭的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被惊到了。
没想到看着沉肃温文的今止越,竟然还会想到这样的惊喜,并且拉上了这么多人给她庆祝生日。
今止越走到了几步之外。
他举着小小的蛋糕,眼眸倒映着蜡烛跳动的光,“囡囡,许个愿吧。”
郁惊画弯唇应声,“好。”
她闭上眼,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人、很多画面。
最终,只化作一句再朴素不过的愿景——
希望她在乎的人都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许完愿,郁惊画撩起长睫,吹灭了蜡烛。
耳边重叠着热烈掌声,和一句句的“生日快乐!”,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有人开了灯。
在骤然明亮的灯光中,郁惊画看到了今止越通红的眼眶。
他穿着一身格外正式的西装,胸口挂着一个金色怀表——今止越曾经拿出来给郁惊画看过,怀表内放着喻昼的一张小小照片,永远挂在心口。
他语带哽咽,脸上却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
“囡囡,今年这是爸爸妈妈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希望此生有幸,还能陪你过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郁惊画眼睫轻颤,也红了眼眶,目光在他胸前的怀表上落了落。
“当然会了。”
顿了顿,小姑娘扬起绯红眼尾,语调很软。
“有爸爸妈妈陪着过生日,我觉得很幸福。”
……
蛋糕很小,巴掌大的四寸奶油蛋糕,是今止越找了厨房的厨师帮忙做的。
餐厅靠里位置的桌上,也已经摆好了他提前点的菜。
随着灯光亮起,受今止越所托来给郁惊画过生日的厨房员工笑眯眯走上前,每个人都真心实意说了声“生日快乐”,就陆续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
厨师笑呵呵的,还端了盘洗好切好的水果过来,“画画生日快乐!你们慢慢吃,还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还格外顺手将宅宅抱走了。
走出去好几步,还能听见那平板的机械音,“……我不吃饭,为什么不可以待在那儿?”
厨师:“别问那么多,你只是只柯基。”
周围安静下来。
郁惊画给今止越递了张纸,看着摆在桌子中间的水果奶油蛋糕。
上面插了两个数字蜡烛,21。
今止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纸巾压着湿漉眼眶,擦去眼角泪意。
低声道,“画画饿了吗,先吃吧,等会儿再吃蛋糕。”
郁惊画压不住翘起的唇,软声询问,“爸爸怎么会想到这样给我过生日?”
“我以为,最多就是我们晚上一起吃个小蛋糕。”
今止越攥着指尖,神态带了点窘迫,“画画不喜欢吗?我问了朋友,他们都说你们年轻小姑娘喜欢惊喜。”
说着,今止越有些不安,“是不是让你觉得有压力了?我、我只是想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让画画过的生日热闹一些……”
“很好,我很喜欢。”
郁惊画打断了今止越的话,她笑得眉眼弯弯,重复道,“爸爸妈妈给我过生日,怎么样,我都很喜欢。”
今止越哑然片刻。
半晌,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画画喜欢就好。”
-
蛋糕很好吃。
在军工所的日子也很惬意。
郁惊画住了两天,等到离开那天拎着行李箱出门,就看到今止越用一种格外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她。
尽管被投注视线后,立刻扬起笑容。
但眼中的失落还是遮掩不住。
郁惊画也有些无奈。
她主动上前,和今止越短促拥抱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面呀~”
今止越下颌绷紧,艰难点头。
“好,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小代守在一旁,接过了郁惊画手中的行李箱。
她便弯唇对着今止越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一直到目送两人上了车、车辆又缓慢开远,今止越还站在原地。
耳旁好似还回荡着少女脆甜笑音。
转眸时,却只看到冰冷机械。
这三天过得实在太过满足,让他能陪着女儿、和她说话聊天、给她过生日,等到分别,那点儿眷恋始终徘徊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下可以安心了?”一道沉厚男声从身后传来,今止越转头,看到了陈镇那张冷肃的脸庞。
他叹息般笑道,“安心了,却又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想陪着女儿长大。
陈镇看着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那辆车,难得笑了,“现在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是叮嘱要你养好身体了吧?”
今止越抬手,握拳捶了陈镇一下。
他们并肩站在军工所的门内,迎面刮来干燥寒风,挟着冰凉冷意,让人被迫清醒。
今止越问,“我提交上去的申请怎么样了?”
陈镇:“通过了。”
“你的贡献巨大,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名为国奉献的人,再加上你个人意愿强烈,”陈镇抽了根烟出来,也不点燃,只是咬在齿间,沉声道,“如你所愿,你的女儿会得到相应的资源倾斜和保护。”
今止越点头。
他张口,呛了口西北宣市过于干冷的风,咳嗽半天,眼眶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
又被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抹去。
仍是笑得温文模样,“好,那我就放心了。”
谢与身居高位手握权柄。
他现在说爱郁惊画,可难保以后。
万一他不爱了呢。
今止越早在去年刚回军工所时,就反反复复往上打着申请,以他和烈士喻昼仅有郁惊画这唯一血亲的名义,申请将对自己的权利和优待让渡到郁惊画身上。
被驳回了多少次,今止越已经记不清了。
但在他铁了心磨了大半年、又自愿签署放弃优待的文件后,上面终于是松了口。
西北的风实在太凶。
陈镇随意将烟塞回口袋,拉了今止越一把,“行了,回去吧。”
今止越揉了揉被风吹到冰冷的脸。
他想,画画刚刚走的时候没戴围巾,不过还好,车上有空调,进了机场也足够温暖,应该不会冻着。
又想。
这下他能彻底放心了。
即便他在这处军工所内出不去。
他和粥粥的宝贝,也能有所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