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了场大雨。
倾盆而下的瓢泼大雨,像是要将一切全都打湿。
谢与站在屋檐下,看着连绵雨丝,蹙眉道,“雨太大,伞用完了,我去楼上拿一把。”
郁惊画却拉了他一把。
她不舒服,眼眶盈着泪,脸颊因为发烧泛着红。
说话带着鼻音,“没事,就淋一次雨,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谢与还有些犹豫。
郁惊画已经抱住了他的脖颈,语调轻颤软绵,像是撒娇。
“一次,没关系的。”
“我体质好,淋了雨也不会生病的。”
谢与向来拒绝不了她的话,想着一次也没关系,便抱起人,冲入了大雨中。
-
第二天。
郁惊画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钝钝得疼,太阳穴一跳一跳,像是有什么在重重敲击。
她被谢与从后抱在怀中,温热肌肤相贴,熨帖静谧暖意。
随着意识苏醒。
酸痛也涌上四肢,让她很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郁惊画不是那种酒后会断片的人。
也就意味着,她将昨晚醉后发生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主动要哄。
然后,校服。
紧接着,掉进浴缸打湿……
半梦半醒间,谢与还端着一杯醒酒汤让她喝。
可惜没什么用。
她还是脑袋疼。
郁惊画艰难转了个身。
谢与的手臂搭在她腰上,郁惊画一动,谢与就微微撩起眼。
嗓音带着轻微的困,“老婆?”
郁惊画盯着他。
眼睫静静垂落着,在这时,竟还透出几分乖巧来——
乖巧个屁。
最凶的就是他。
低头看着她时,模样温顺。
屈指攥握住她的脚踝时,笑意隐忍。
望着她的眼神,全是蓄势待发的侵略性。
郁惊画抿了抿唇,余光还能瞥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痕。
谢与昨晚给她清洗完,还下楼去煮了醒酒汤。
应该收拾到挺晚。
才会在这会儿还在睡。
但知道郁惊画醒来后,他屈指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睁开眼,尾音微哑,“醒了,头疼吗?”
他往前靠了靠,声音低低。
“宝宝,头还疼吗?”
郁惊画又想起昨晚。
被逼掉泪时,她喊了好几声老公。
谢与还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让她再喊几声……
男人的唇薄而微凉,却在温暖潮湿的浴室,染了灼灼热意。
在她眼尾脸颊温柔亲着。
低低喊着“宝宝”“老婆”。
谢与就看着,怀中的小姑娘怔怔看他几秒,然后慢吞吞红了脸。
“?”
郁惊画将脑袋扎进他的胸膛上,闷声道,“头疼。”
谢与眉梢轻蹙。
“特别疼吗,让许医生过来给你开个药。”
他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身。
郁惊画眼睫轻颤,小声撒娇,“你陪我就行了。”
谢与一顿,立刻躺了回去,伸手抱住郁惊画。
他抬手屈指,用指尖在少女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按摩着。
“还有哪里疼吗?”
郁惊画哼哼唧唧,“都疼。”
谢与喉结滚动,哑声轻笑,“嗯,怪我。”
郁惊画:“本来就怪你!”
没营养的轱辘话也能讲半天。
谢与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太熟悉,脸颊枕着温热柔韧的胸肌,郁惊画刚醒,又开始觉得困了,眼睫困顿地微眯。
她感觉谢与的手下滑,揉了揉她的薄软耳廓。
说话时,胸腔轻震,毫不保留地传递给她。
他问,“郁娇娇,你害怕结婚吗?”
郁惊画眨了眨眼,醒了神。
在这样宁静温馨的清晨,好像正适合温声细语的聊天。
于是,郁惊画也坦诚道,“如果是你的话,不怕,但是依然会觉得有一点迷茫。”
谢与低应一声。
“是,我们娇娇还小呢。”
郁惊画微微抬头看他。
谢与也带着淡淡的笑低眸看来,语调放柔了,低声哄着。
“你觉得早,我们就再迟一些。”
“等你觉得,开始对结婚这件事有期待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谢与低头。
很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不要仓促和感动的答应。”
“只要你万分期待地愿意和我组建一个新家庭。”
-
月底,谢与有个出差的安排,带着结完婚休完假的蔺殷一起,去最南边的蒿市。
还没去,谢与就一天比一天的消沉。
等到了出差前一晚,更是从后抱着郁惊画不松手。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
黏在小姑娘耳旁,试图撒娇。
“画画真的不陪我去吗?”
郁惊画抬手拍了拍谢与的手臂。
最开始是新奇,还能笑盈盈的哄着。
见了几天后。
郁惊画心平气和,利落拒绝,“妈妈生日,我要陪她。”
谢与眉眼低敛,“那我改……”
“改什么改。”郁惊画在他怀中转了个身,面对着谢与,眉眼轻弯,“不是说这次合作比较重要,你按时到达,好好谈生意。”
她微微踮脚,在谢与脸上亲了一口。
“三四天就回来了。”
谢与唇角扬起一点,眼眸漆黑幽深,盯着郁惊画。
尝试得寸进尺。
“那画画晚上陪我……”
郁惊画:“没记错的话,你已经以此为借口,让我陪你好几次了。”
她耳尖泛着红,凶巴巴道,“谢与,你要知道分寸。”
谢与低低哦了一声。
他松开手,淡然点头。
“知道了,反正,画画就是不喜欢我了。”
“还没结婚,才在一起多久,就开始厌倦了。”
“都舍得骂我了。”
“等到结了婚,我还是被画画丢在家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命。”
郁惊画:“……”
“你没有东西要收拾的吗,快去。”郁惊画平静道,“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确认郁惊画是真的不为所动。
谢与压了压唇角。
行叭。
老婆不哄他,他会自己哄自己。
晚上,谢与还是抱着郁惊画一起睡的,惦记着闹钟,第二天提早醒了过来,没让闹钟打扰到怀中的小姑娘。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
甚至去了客卧洗漱。
等洗漱完,开门回到主卧,本以为郁惊画还在睡,却听见她枕边传来了一阵轻缓的音乐声。
是手机闹钟。
郁惊画伸手,胡乱摸索着,将闹钟关闭,又躺了几秒,才挣扎着坐起身。
谢与站在床尾,看着她。
刚睡醒,少女的声音软得像是一块,还能拉扯出糖丝来,“你怎么站那儿不出声啊,吓到我了……”
郁惊画打了个哈欠。
她还很困。
但强行让自己清醒,说,“快出门了吗?”
“我给你打领带呀。”
谢与看着她困倦到仿佛下一秒都能栽进被子里的模样,眸光柔和,“不用,画画睡吧,我……”
郁惊画拍了拍被子,很凶,“快点。”
谢与乖乖去衣帽间换衣服、拿领带了。
半小时后,谢与出门上车。
坐在副驾驶的蔺殷推了推眼镜,有些困惑,“不是说穿正装坐飞机不舒服,落地到酒店再换吗?”
怎么又穿着合身的西装出来了。
谢与慢条斯理整理着腕骨上的手表。
闻言轻轻撩起眼。
“嗯?你怎么知道我老婆特地定闹钟六点起来给我打领带?”
蔺殷:“?”
谢与眸光淡淡,往蔺殷空荡荡的衬衫领口瞥了一眼。
然后很轻地笑了笑。
蔺殷:“?”
说得好像谁没有老婆一样。
商务车迎着晨光往机场开去。
云水筑内,郁惊画本来想睡回去的,却莫名没了睡意。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躺在属于谢与的半边床上。
慢吞吞点开手机。
通知栏里有一条推送——
[您有一条两天后出发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