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停在了云水筑的地下二层。
司机悄无声息的下车离开。
后座宽敞又柔软。
束缚在郁惊画手掌间的领带,终于被解开。
丝绸质地的一条。
蒙在眼前。
柔软又贴肤,绝对不会勒伤脸颊肌肤。
只是吸饱了泪珠,难免会有几分沉甸甸的冰凉。
……
郁惊画做了个梦。
梦里,她攥着一个冰淇淋甜筒在吃,只是冰淇淋化得实在太快,不停往她指间流着。
正着急的时候。
谢与出现了,他抬起郁惊画的手肘,让她压在窗沿。
然后帮她一起解决。
冰淇淋是红酒夹心巧克力味的。
郁惊画吃得微醺,明明被谢与抢走大半,还软绵绵地道谢。
只是之前滴落的冰淇淋没办法吃。
就只能留在坐垫上。
郁惊画有些可惜,被谢与抱着哄,说他会擦干净,然后,再给郁惊画买一个甜筒。
小姑娘困倦地眯眼,浸在浴缸的温热水流中,半梦半醒间,坚定拒绝。
甜筒,她自己会买。
才不要吃谢与买的!
-
夜色深黯。
软被中,郁惊画眼尾洇着湿漉的红,搭在枕边的手腕还有磨出来的浅浅痕迹。
她睡得很沉。
谢与将自己清洗完,顺手把弄脏的软绵布料一起洗了。
放轻动作出了卧室。
他将布料扔进烘干机,又下楼,在落地灯昏黄光线中,走进了厨房。
谢与接了一杯冰水。
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机,终于分出心神,去看今晚的消息。
指尖滑过不重要的信息,停顿在一条短讯上。
发信息的,是集团下属的医药研究所。
战战兢兢和他汇报,他们在将郁惊画的基因数列进行匹配时,系统运转,意外进了秘密数据库。在三个小时前,这串数列被驳回了,同时,数据库将之锁定。
这也意味着,郁惊画的基因数列,再也不能进行亲缘匹配。
谢与长睫垂拢,指尖一动,回了个“知道了”。
冰块碰撞,杯壁水珠沾染上他的指尖。
谢与神色淡漠,单手返回到手机桌面。
然后点进了通讯录。
指尖敲击着手机屏幕,他简洁编辑完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也没再管。
收起手机,将冰水喝完,迈步往楼上走去。
还不忘把烘干机里浅色蕾丝边的布料拿回主卧。
掀开被子躺上床时,郁惊画迷蒙撩起眼睫,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将自己整个人蛄蛹进谢与的怀中。
语调含糊,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哼。
“谢与……”
谢与低声应了,她才安心地闭上眼,呼吸清浅。
谢与虚虚抬着手腕,指尖还有一点冰凉,没碰她。
他静静垂眼,凝视着那张脸庞。
思绪繁杂,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只是回忆起餐桌上梁漫的话。
凑过去,低头,吻了吻郁惊画的脸颊。
唇瓣无声轻碰。
——“不要宝宝。”
——“你就是宝宝。”
-
郁惊画起床后才得知,柳姨请了一个月的假。
回去照顾刚出生的孙子和儿媳。
她蜷起腿缩在餐椅之上,裙摆垂落在小腿下方,隐约露出细瘦踝骨上很浅的一个齿痕。
郁惊画无意识碰了碰。
又忍不住回忆起昨晚,坐着宽敞但动起来狭窄的后座……
谢与总喜欢摩挲她的脚踝,然后用温热的唇,印下一个痕迹。
郁惊画耳尖发烫,强行让自己收回思绪,看向正慢条斯理往身上套围裙的男人。
有些不确定,“你做吗?”
郁惊画下楼的时候,谢与刚从健身房上来,简单冲了个澡,穿着棉质柔软的家居服,领口扣子解开,露出颈侧的一点灼红。
此时漫不经心弯折手腕,指间勾着黑色的系带,用力,收拢。
将围裙的系带在身后打了个结。
勾勒出劲瘦腰身。
闻言,谢与懒散侧头睨过来一眼,带着很淡的笑意。
“怎么,不相信我?”
他抬手拉开冰箱,语调悠悠,“我在外读书那几年,都是自己做饭的,不会送你进医院。”
郁惊画是不会做饭的,她会做甜品,却不喜欢热油溅到手上的感觉,最多就是帮着打个下手,洗洗菜。
见谢与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有些好奇,踩上拖鞋往厨房里走。
“那早饭吃什么?”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谢与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听到郁惊画的话,敛眸想了想。
“还真有。”
他屈起指骨,往冰箱旁点了点,“画画站在那儿。”
郁惊画脚步哒哒的过去了,眨巴眨巴眼睛,期待问道,“然后呢?”
“然后?”谢与咔嚓敲开一个无菌蛋,从容道,“站在那里,陪我。”
郁惊画懵了懵。
她看着谢与单手敲蛋的熟稔模样。
慢吞吞开口,“谢与,你好黏人哦。”
谢与欣然颔首,半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画画要多陪我。”
不过最后郁惊画还是领到了一个任务。
——把大瓶的水牛奶,倒到杯子里。
等她倒完,谢与用手背很轻地碰了下郁惊画的脸颊,低声夸赞,“我们画画倒得真好。”
郁惊画:“?”
郁惊画:“那也不用连这都夸。”
话是这么说。
郁猫猫却悄悄翘起唇角,将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后,就回到厨房,小步小步跟着谢与。
无意识贴贴。
谢与最后煎了两个鸡蛋和火腿片,又从吐司机中取出烤得焦焦脆脆的全麦吐司。
抹一点酱。
对半切开,就是两份端正的三明治。
摆在白瓷碟上,端上桌,谢与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指尖微粉,肌肤冷白,骨节分明。
湿漉水珠被柔软纸巾擦拭干净。
动作间,脉络隐隐浮动。
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也是……昨晚,屈指抵住她的唇,轻声哄着让她张开的手指。
郁惊画猛地扭头,胡乱掏出手机,“我拍个照。”
谢与微微挑眉,没说什么,反而后退两步,让出了桌边的位置。
等郁惊画拍完照片,谢与才慢声开口,“画画。”
郁惊画看他,“怎么了?”
谢与盯着她,眼尾撩起淡淡的笑。
“这份早餐,做得还行吧?”
郁惊画点头,真诚夸赞,“超级棒!”
虽然还没吃。
但这种组合,不可能难吃。
谢与矜持点头,意有所指,“那画画,不用发朋友圈吗?”
“我好像没看你发过朋友圈。”
郁惊画:“……”
她攥着手机,对上了谢与漆黑的眼眸。
男人姿态懒散站着,长睫半拢,语调平静又淡然,“当然了,我就是给一个小小的建议。”
“如果画画没有这个习惯的话,也不用管我。”
郁惊画抿了抿唇,压住笑意。
她说,“嗯……谢先生说得对,我确实没发朋友圈的习惯。”
“那就不发了——”
谢与很轻地垂下眼。
他慢慢伸手往后,解开了那一小个蝴蝶结,随意摘下了围裙。
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但在听到郁惊画的尾音时,还是忍不住压下唇角。
低声道,“嗯,那就不发。”
怀中骤然撞进来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郁惊画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眉梢眼角都是盈盈笑意。
“谢与。”
她声调很甜,“你想我发吗?”
那双浅色的眼眸弯折潋滟弧度。
她说,“你想要我的文案是,谢先生做的爱心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