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次深入的谈话后,欢宁明显感觉陆渺的状态好了不少,但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欢宁想,可能真的要等孩子出生,陆渺才会“痊愈”。
大约在欢宁孕六月时,胎动十分明显,陆渺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把耳朵贴在欢宁肚子上。
或许是心意相通,孩子总会很给力地踹上一脚,表示自己这会儿也已经醒了。
打过招呼后,陆渺就开始“念经”。
“小崽子,今天要乖乖的噢,别让娘亲累着~”
“你要健健康康长大,平平安安出生,爹娘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话说回来,要是你敢累着你娘亲,等你出生,我非把你揍一顿不成!”
欢宁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有脾气的,还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
陆渺软声软气好好说话时,它总安安静静的;
当陆渺粗声粗气威胁时,它就像抗议时的各种乱动。
每当这时,欢宁都会给陆渺来上“bang bang”两拳,以示愤怒。
养胎的日子过得又快又漫长,等到孕后期时,欢宁站着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她惊奇又惶恐,“那么大的宝宝,生的时候会顺利吗?”
陆渺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说,“肯定会顺利的。”
想了想又补充说,“要是真有个万一,大不了孩子不要了,我一定会医好你。”
此言一出,欢宁肚子里的宝宝不满地抗议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大闹天宫。
欢宁怒了,把自己的怒火和孩子的怒火一并发泄在陆渺身上,又踹又打。
陆渺不敢反抗,甚至担心欢宁踹他的时候站不稳,还贴心地扶着她。
姜寒烟和应腾看见他俩又在打闹,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晚点再来看他们吧。”
又过了一个多月,欢宁终于发作了。
肚子开始阵痛的时候,她和陆渺正在悬崖下的山洞里喂鸡。
这是欢宁孕后的一点小兴趣,看着小鸡一点点长大,欢宁表示很有食欲。
因为离生产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姜寒烟和应腾都不允许她再去悬崖下的山洞喂鸡,也提出可以把鸡养在圣冥教。
但欢宁十分执拗,说什么都不肯。
这不,才吃了午饭,就央求着陆渺带她去悬崖下。
陆渺向来是对她有求必应的,可在这节骨眼,他也不肯了。
欢宁被他忤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陆渺无奈极了,只好带着她下山。
说来也是巧,山下风大,欢宁呛了一口冷风后咳嗽不止,没一会儿就开始肚子疼。
最近肚子偶尔会疼,欢宁也觉得正常,也随着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冷汗都直冒了,欢宁才意识到真的不对劲了。
“快陆渺渺,快带我回去,我、我好像要生了……”
欢宁面色煞白,在十月的天里满是冷汗,不过片刻功夫,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好,马上。”
陆渺此时十分冷静沉着,他抱起欢宁,安慰道,“没事的,产婆一直待命呢。”
欢宁被他临危不惧的态度影响到,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呼吸,阵痛很快就熬过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欢宁才发现,陆渺抱着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你别紧张,我现在不痛了。”
“嗯。”
陆渺做了很多妇产的功课,知道阵痛是一阵一阵的,现在欢宁是不痛了,但一会儿还是要痛的。
他用的是轻功,因此,在欢宁下一次阵痛到来之前,就顺利地把她送进了产房。
整个圣冥教在近一个月一直在等待教主夫人生娃,在看到教主把夫人送进产房后,各个部门都开始了有条不紊地工作。
熬药的,准备热水和材料的,去喊人的……
即便这些工作在他们心里过了很多遍,但当所有人一起动起来的时候,陆渺还是忍不住心烦和焦虑。
欢宁躺在床上,看到陆渺头上的汗比自己还多,抓紧时间嘲笑他,“陆渺渺,胆小鬼。”
陆渺点点头,握着欢宁的手,在她手背上留下好几个吻,“姜姜,你会没事的,对吗?”
欢宁笑了,“大傻子,我当然会没事的。”
从孕后期开始,欢宁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散步,就为了方便生产。
半夏堂那边和陆渺,给她吃了不少强身健体的汤药和丹丸,不仅对孩子无害,还能让她更加顺利地生出孩子。
产婆在一旁观察着欢宁的状况,预估了一下时间,“现在才开了两指,还得等等……四指了、五指了……”
欢宁宫口开得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子宫似乎在蠕动。
“渺渺,我应该很快要生了,你先出去。”
陆渺紧紧抓着她的手,他心里是不愿意出去的,他只想在欢宁最危险无助的时候陪在欢宁身边。
可他们之前已经谈论过这个问题了,欢宁明确表示,不希望在产房看见他,因为他会影响她。
“好,姜姜。”陆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在外面等你和宝宝。”
陆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产房的门也在他身后关上。
半翠和桃雨陪在欢宁身边,负责给产婆打下手。
陆渺在外头像个无头苍蝇,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踱步,看得姜寒烟眼睛都要花了,“我说,你……”
她还不曾发表意见,就看到应腾和云骁也加入了这转圈踱步的队伍。
三人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倒显得姜寒烟这个亲娘像个继母。
欢宁没有喊痛,一直跟着产婆的引导深呼吸和用力,产婆还说,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配合的产妇了。
或许是运气吃的灵丹妙药以及散步运动真的起了作用,欢宁不到半个时辰就生下了一个胖娃娃。
不仅如此,她除了有些脱力外,人还十分精神。
产婆把孩子洗干净,用襁褓抱着出去,门外已经黑压压站了好些翘首以盼的人。
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陆渺等人,而在后面的,还有孟平之、郝妙龄、赫连池……
“恭喜恭喜,夫人生了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千金大小姐!”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喜色,产婆又说,“夫人现在还很精神,刚刚喝了……教主!”
这一声惊呼,顺利把众人的注意力从产婆那里放在了陆渺身上。
原来他……晕倒了。
这下可好,所有人又忙起来,姜寒烟和郝妙龄去了产房看欢宁,孟平之和赤屿合力把陆渺抬进了听风居。
蔡雪峣给陆渺把了脉,一脸的一言难尽,“这是思虑过度导致的,想来是太担心夫人,得知夫人安全后,心头一松,就……”
应腾无言,心道自小冷情冷心又喜怒无常的陆渺,居然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到这种地步,可真是想不到。
欢宁看到只有姜寒烟和郝妙龄进来时,还是有一点小失望的。
“陆渺呢?”
姜寒烟抱着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真相,“刚听说你平安生产,一激动,晕倒了……”
欢宁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又心疼又好笑。
她虽然精神不错,但经历了一番生产还是累的不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娘,我的女儿好看吗?”
“好看,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好看。”姜寒烟脸上满是慈爱,“肉嘟嘟 ,粉嫩嫩……”
欢宁撑着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抬着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娘,如果陆渺醒了,让他过来……”
欢宁说完,眼睛便瞌上了。
而陆渺,一醒来就来看欢宁了,根本不用姜寒烟提醒。
房间的人看到陆渺,都悄悄退下去了,姜寒烟临走前,把孩子放在了欢宁身边,出门后安静地等在门外。
她有心想让他们三口相聚,又担心新手父母照顾不好外孙女,这才有此一句。
陆渺目不转睛地看着欢宁,隔一会儿又看看在襁褓中沉睡的女儿,那颗跳动的心瞬间就被填得更满了。
他自小伶仃,颠沛流离,在折磨中跌跌撞撞长大。
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还能这么圆满。
有欢宁,有宝宝。
还有他们未完待续的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