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加会试,陆渺其实很担心回来后看不到欢宁。
他恨不得欢宁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好。
可到底理智还在,没有放弃参与今年的会试。
这天晚上,卸去一切心理负担的陆渺,睡得格外沉。
他自小到大都很少做梦,这夜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的场景过于真实,他梦到自己是江湖中人,在圣冥教长大。
有一个叫于涧杭的人,是他名义上的养父。
他颠沛流离地长大,又被于涧杭无数次身体和心理摧残,长成了一个毫无血性和善念的魔教教主。
可是他很孤独,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直到欢宁,从天而降。
曾经黑白的生活开始变得多姿多彩,他从对欢宁充满戒备到全身心的爱她,这个过程甚至不到一年。
梦里的他她一次次要欢宁保证“一辈子不离开”“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最后,欢宁还是一身血泊的倒在他的怀中。
……
陆渺醒来后,梦里的内容就忘得差不多了,可总感觉是个很揪心和遗憾的梦。
他怅然若失,似乎还听到“求婚”的字眼萦绕在耳边。
他翻身下床穿衣,迫切地想要见到欢宁,似乎只有看到欢宁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内心无缘无故破了的洞才能被补上。
恰好今天欢宁起得早,陆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欢宁刚做完状元糕,想借着状元糕的名头给陆渺讨一个好彩头。
看到陆渺开门,欢宁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刚想敲门,你就开了!”
话才说完,陆渺就把欢宁抱进了怀里。
欢宁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只顾着牢牢拿着手里这盘状元糕。
“姜姜,”陆渺声音有些急切,“不管科考结果如何,等尘埃落定,我们成亲好吗?”
欢宁瞪大了眼,“渺渺,你、你说什么?”
“姜姜。”陆渺后退了些,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可能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可能觉得我不成熟,也可能觉得我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但是……”
陆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莫名地红了,他哽咽了一下,“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共度余生。”
欢宁见不得他流泪,她空出一只手,给陆渺拭去眼泪,笑得坦然,“陆渺渺,你几岁了还哭鼻子,还说自己没长大?”
欢宁语气中带着戏谑,似乎并没有把陆渺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陆渺急了,“我……姜姜,我……”
“好了。”欢宁把状元糕放在陆渺手里,把他推远了一些,在陆渺越来越慌张的时候,她才开始说话,“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也没有觉得你不成熟,也没有觉得你一时兴起胡言乱语。”
她说得很认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要共度余生的想法,但是……”
欢宁拖长了音,惹得陆渺心急如焚又忐忑不安。
“但是,陆渺。”欢宁忍了忍,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姜欢宁,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管是之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惩罚世界。
欢宁,一直都是为了陆渺而来。
陆渺并不懂这句话的深意和沉重,此时他只想得到欢宁一个肯定的答案。
“姜姜,你、你这是同意嫁给我了?”
欢宁见过他太多胸有成竹时刻的表情,还是难得见他像此时这样傻乎乎的,她心中的沉郁消散了一些,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陆渺渺,如果是和你一起共度余生,我想我还是很乐意的。”
她说完,那双攒着星光点点的双眸望着他,一切都在不言中。
陆渺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他手里拿着欢宁放他手里的状元糕,双腿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半晌后才又哭又笑,“真的吗?姜姜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端着状元糕傻乎乎的,他想找个地方把盘子放下,可又不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欢宁的视线,纠结之下,更显傻样。
欢宁被他逗得笑起来,心里却浮现起另一个陆渺。
他说会给自己一个求婚,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会是什么样的求婚呢?
他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表情?
是不是也会……喜极而泣?
欢宁主动上前,轻轻抱了抱陆渺,“是真的,渺渺,我说的是真的。”
这个拥抱很轻柔,传递来的力量却很强大,无声无息之间就抚平了陆渺情绪。
“姜姜,你可不能笑话我。”陆渺声音闷闷,“我是不是有点傻?”
欢宁笑了,“是有点,但是我很喜欢。”
等待会试成绩的日子是漫长的,但陆渺却并非无所事事。
一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需要准备接下来的殿试,二来,他正在着手准备他和欢宁的婚事。
虽然他很想回到琼花镇成婚,但邻居们大概率会震惊吧,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他和欢宁是亲姐弟。
又过了一个月左右,会试的结果出来,名次被张贴在贡院门口的墙上。
陆渺没去看,而是让帆康去看。
帆康读过书,识得几个字,看个名次不成问题。
欢宁奇怪,“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名次无所谓,能进殿试就够了,再说……”陆渺一手执书,抬眸含笑道,“不知道姜姜有没有听说过‘榜下捉婿’?若是我去看榜,被人看上捉去当女婿了怎么办?”
欢宁笑出来,又一本正经地打趣说,“那你便和千金大小姐成婚,我嘛,另觅夫婿。”
“姜姜!”陆渺恼了,“你居然不想着把我救出来!”
欢宁哈哈大笑,“我可没本事救你,就看你能不能逃婚了。”
两人就着子虚乌有的事,吵吵闹闹地拌嘴,很有生气。
帆康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面上狂喜,“公子!公子得了第一,是本次会试的解元!”
陆渺坦然地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看着欢宁,“姜姜,离我们成亲,又近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