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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山河未老 > 第91章 烈火灼身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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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歌声音舒缓,不容置疑。

山河喉结滚动了下,道:“我明白了。”

这份彻底的信任,他人无法给予。

若悯受命请医师们上楼来,三五医师围在书案前,备好纸笔以待记录。

但见仙师面大祭师而坐,剑指在他手腕处轻轻一划,就开了一道血口子,却不见鲜血流出。

医师们敛着口气,可看大祭师似乎并无痛感反应,也就如实记录下来了:割腕,无痛。

山河只瞥了一眼,便觉不妥了,摇摇头道:“鄙人觉得吧,医师还是把试术人的名加上,毕竟常人可受不了这般痛。”

朝天歌抬眸,许是赞同他所说的,于是对医师道:“不必写我名,接下来我将真实感受说出来即可。”

山河无声一笑,兴许他要动用共情之术了。

医师连忙道:“好好,那请问大祭师方才的感受是?”

朝天歌似又感受了番,才平平道:“初时微痛,之后渐感刺痛,不看伤口好受些,看了感觉更甚。”

他说得过于平淡无奇了,若不是留意听他所说的内容,光听这语气,还真的听不出有任何痛感,实在让人无法联想。

手贴在山河掌心处,温热在手心手背间传递着,即使朝天歌手上还缠着纱布。

山河左手轻握,抽出右手快速捻了几个诀,看得医师们眼花缭乱。

但见他往上提了劲,口中若有词,之后似有一道白光自他指尖出,直入朝天歌手腕的那道血口里去。

“有点痒,”朝天歌微微缩了缩手,医师们目瞪口呆,“似虫蚁爬过……”

这一句补充,让记录的医师吸了口冷气,伤口上若有虫蚁蠕动,何止“有点痒”?

山河憋住笑意,清了清嗓,正经道:“凝神。”

闻言,朝天歌微合眼,片时,疼痒就变成了一道暖流,在心口游走着,似在捂热心房,须臾遍及周身。

二人专注凝神,室内一片静寂。

医师们大气不敢出,想必此刻到了施术的最核心一步了。

按仙师此前的说法,施此术便是将自然精微的灵力注入到病人体中,通过脉道运行周身,找到病根所在,从而驱动人体内的灵根化丹药进行修复。

而在此过程中,施术者与病人之间会产生一种微妙的联系。

至于是何联系,仙师并无细说,医师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这与医书上所载的手段,大体一致,只是未曾想,仙师领悟得这般快。

“嗯?”朝天歌突发一声惊咦,打破了沉寂,把医师们紧张的目光齐齐拢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朝天歌忽用意念暗问山河,他只觉得有股气流在身体里头四处窜动。

似乎……心怀不轨。

“别紧张,放轻松,”山河暗暗回应了他,“疏通脉道,让你的血气运行顺畅,顺道找找那疫毒藏身之所,才好对症下药。”

“你用了遣灵术?”朝天歌难以置信,等同于身体里面藏了一个无形的“山河”,这个“小人”正在他体内四处游荡。

山河也并不打算瞒他,如实交代道:“不错,如此才能快速找到病根,若不知病由,强行地将灵力灌入从而使身体达到平衡对抗的状态,那并不能立竿见影,也不能根治。”

“那你别乱动!”朝天歌半带羞赧,那“小人”可谓行遍周身,甚至是到了他难以启齿的地方,心中抗拒之意便愈加明显。

山河却只道:“你这么快就不信我了?”

朝天歌接不上话,明明是相信他的,可是心里极不舒服,就好似被人窥探了心思或瞧见了赤身裸体般羞愤难当。

而这种感觉更强烈的是,对方已经到了身体里头,看得更加真切细致。

医师们不明所以,听不到他们说话,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也不知情况如何。

负责记录的医师悬着笔,墨也不知从何处落下,就这么眼巴巴地注视着他二人那似冥想状的模样。

“找到了!你最好先凝神不动,免得那些玩意儿跑了。”

山河这么一说,朝天歌更觉得身体里头好似有很多小家伙在走动,尤其是灵识被他的遣灵术一带,貌似还能觉察到一二。

“这些玩意儿机灵得很,分散在五脏六腑,我得找找帮手,你稍微等等我。”

山河敛了敛神,意识微驱,三成灵力便潜入进来,随着血气运行于脉道之中,并联络了脏腑肢节。

山河道:“遍寻周身,疫毒只在五脏六腑潜藏,这倒好办。”

他这一句道出,医师们着实松了口气,赶紧记了下来,但却不知大祭师是何感受,于是轻声问道:“那大祭师此时是何感受啊?”

朝天歌犹豫片刻,答道:“不痛不痒,有些暖。”

山河抿嘴笑着提醒:“驱化丹药以自行修复,此阶段或许会有反应。”

“嗯。”他早已准备好承受,只是对方的动作似乎刻意放缓了,朝天歌疑惑地看了山河一眼。

山河波澜不惊的心中漾起了涟漪,只稍片刻,灵气便让朝天歌的丹田回了暖。

也就这会儿触达其丹田时,他先是一惊后大骇。

惊的是这青莲灵根世间罕见,为灵修术士梦寐以求。

骇的是此灵根严重受损,若再轻易动用灵力,断根后想再修,就再难有此造化了。

“朝天歌……”他暗暗发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将灵根损坏至此?!”

灵根连接并驱动灵脉,朝天歌只知自己的灵脉受了损,却也不知灵根是何情况。

“如何?”他微微问道。

山河所见,在他下丹田处滋养的灵根长出来的莲根茎已糜烂,而那朵莲也柔柔弱弱地匍匐着,了无生气。

朝天歌似乎也看到了模样,只是闪现而过,来不及细瞧。

“你是救我用了不该用的术法才致如此的?”山河心里悱恻难受,不等朝天歌回应,他就遣灵入了五成,围着灵根兜转,细细呵护,一点一滴徐徐修复。

“何须损耗修为?就为了这将死不活的灵根?”朝天歌微怒,略有抗拒之意。

山河当作没听到,意念操控加急,一面不动声色护灵根,一面强压下朝天歌骤然升起的怒火,以防诱醒疫毒加剧病情恶化。

“这灵根是难得的天造之物,世间术士不知要修几辈子才能塑成这么一根,你不好好珍惜,我替你守着,你莫要乱来,否则伤的就是你我了。”

山河苦口婆心,总算熄了他心头火,只是不知他动了什么,只觉得灵力正迅速被他吸去,而朝天歌似乎也异常难受,那灵根突然反向生长,倒行逆施犹如水火不相容。

热的下沉,寒的上升,惹得五脏颠倒,血气逆行。

二人猛地一怔,身体一阵痉挛,犹如行电,之后便双双晕厥过去。

待山河醒转,却也是到了深夜,他只觉头昏眼花,身体沉得不行,适才发生了何事,还得细细回想,也没理会榻前医师们那些关切问询了。

未几,他恍然大悟,定是灵根排异!

他立马起身,开口便问:“大祭师呢?”

医师们面面相觑,似有难言之隐。

“他在何处?怎样了?说话啊!”山河惶急,这救人不成反害人。

原先负责记录的医师,喃喃道:“大祭师是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拒绝就医……这、我们也不好办……”医师们面有难色,但看山河的眼神,似乎亟待他协调。

山河看了一眼周遭,这是在古籍房,他顾不得问上许多,就匆匆上了楼。

岂料六楼房门前,拾泽、若悯与朝光都焦心不已,似乎敲门无果又不知怎么劝才守在门外。

见了仙师上来,拾泽立马上前质问,要不是朝光拦着,他准能给上一拳脚。

“都是你!要不是你,天歌哥也不会这样,你到底干了什么事?!”

拾泽叫嚷着,本以为这仙师能给宵皇人带来福音,如今恐怕连天歌哥也要搭进去了。

看着他那发红的双眼,山河一时脑袋嗡嗡的,他不知里头的朝天歌会变成什么样。

灵根排异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昏阙,重则丧命,但显然二者都不是,那会变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无底。

只是病人危在旦夕,这般拖延下去,怕是谁都救不活了。

“他讳疾忌医,你们这般守着就能解决问题?都让开!”

山河二话不说直接就踹开了门,外头三人想进,他立马拦住道:“你们最好别进来,否则我不保证能治好大祭师。若悯姑娘,拜托了。”

语罢,门上了道结界。

山河沉了沉气,将面具拿下,绕过屏风,但见角落那张榻上,有个衣不遮体的人半裹着被褥正瑟瑟发抖。

他脚步一滞,若不是见着那张脸,山河决然不信眼前这狼狈模样的人,会是冰洁渊清的宵皇祭师。

“朝天歌……”山河快步上前,朝天歌忙不迭地将被褥拉上,面红耳赤,咬牙道:“出去!”

是冷是热?是痛是痒?到底是何感受让他这般局促不安?

山河不容多想,把心一横,三两步走至榻前,朝天歌却拼命往后躲着,恼道:“别过来!快出去!”

这太不对劲了!

山河哪容他这般煎熬,上手就要掀开被褥瞧个究竟,怎知他死死拽着不放开,大声道:“滚!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