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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客官,你这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个店小二看着宝儿走进来问道。

“小二哥,我住店。”宝儿模仿着刚刚偷学来的话回道。

“得来,小客官,你是要上房,还是通铺?上房100文,单间,通铺20文,你看?”伙计麻利的说道。

“我住通铺。给,这是二十文钱。”宝儿早做好准备递上了铜钱。

“好来,随我来。”

伙计带着宝儿穿过大厅往左一拐,来到了旁边的大通铺里。通铺不大,沿外一排有十多个床铺,对面中间摆着一个火炉,上面正煮着茶水。有二三个人围着火炉取暖。火炉两边摆放着两张桌子,几个木凳。靠门的桌子边围了五、六个人吃着东西,聊着天。

“小客官,你就往这个铺,靠近火炉,晚上也能暖和点。”伙计指着一个铺说道。

“好。”宝儿先将背上的包袱放在铺上,转头对着伙计说道:“小二哥,店里可有大饼卖,给我拿两张,多少钱?”

“有,一文钱一张。”

“给,这是两文钱。”

不一会,伙计便将大饼送来,还带着一个碗说道:“小客官,炉上有热水,你倒点水就着饼子吃。”

“谢谢小二哥。”

宝儿倒了点水,坐在旁边的空桌前吃了起来。你别说,大饼虽然干了点,但烤的挺香,宝儿津津有味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客官,慢点吃。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家大人呢?”

“我,我。”宝儿吞吞吐吐,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唉,我说小二,你别吓着人家孩子,这世道流落在外头的孩子多了去了。我看这孩子算好的,还会照顾自己。特别是往南去,我来这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流浪在外的孩子,多大的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都在讨饭,这么冷的天,有的都赤着脚,看着难受,看着心痛呀!”

“唉!别说这了,一路上不时都能看到不知是饿死还是冻死的孩子。”

“别说孩子,也有不少大人,人就摆在路边也没人埋。卖儿卖女的随处可见,这是什么世道呀!”

“自从大暴乱以来,这几年多么好的江南你看被祸害的什么样,十室九空,到处都是逃荒的队伍。强盗横行,连生意都做不去了。”

“什么强盗横行,我看应叫官匪横行,那些兵丁比强盗还狠,各种苛捐杂税,各种摊派强征,一言不顺,就拳脚枪棒上身。拿老百姓跟本不当人。”一个年轻汉子说道。

“哎,哎,哎,我们在说这孩子,大家别扯远了,防止......。”一个年纪大的中年大叔站起来说道。

“来,来,我来给大家添水,这大冷天,聊点开心的不好吗?”小二也在旁搭腔说道。

“现在这世道哪有开心的事聊呀!”

“孩子,咋就一个人呀!”中年人问道。

“我爹、娘都得急病走了,就我一个人了。”

“那你没有亲人吗?你应该去投靠他们。”

“有的,娘临走前,说我有一个舅舅在京城,叫我要去投奔舅舅。”

“哇,这离京城几千里地,你一个孩子怎么去。太难了。”

“我......我......”宝儿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

“如果能遇上进京的商队,有好心人能带着你就好了。”

“小二哥,你打听打听,这客栈住了这么多商队,看有没有进京的,好好求求人家,看能否带着这孩子。我们这都是在这附近跑生活。不然带着他,也算积德行善。”中年人说道。

“好来,我这就去打听打听。”小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小二转了回来,进门就说道:“我问了下本店住的,还有旁边的两家,都说没有近期去京城的商队。我问了个认识以前经常跑京城的老客人,客人说这两年往京城去的本就不多,主要是关口、杂税、各种检查名目太多,上边没有关系基本上跑一趟亏一趟,加上这一路匪患太多,弄不好血本无归不说,小命都保不住。不过我也打听到衢水码头那三天两头有船队北上,进京的不少。如果能够搭上船,去京城那就方便很多,也安全许多。”

“那儿我知道,不过大部分的要不是官船,要不是槽帮。他们可凶的很,不好说话,想搭他们船可不容易。”一个精瘦的男子插口说道。

“那怎么也比没有办法强,万一遇到好心人也说不定,去试试也好。”中午人说道。

“林书在此谢过几位叔叔大爷的关心,我想打听一下,衢水码头离这远不远,怎么走?”宝儿早就编好了自己的假名,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不远,不到两天的路程,路也还可以。从北门出,沿着大路一直北走,到了衢水镇后,沿着往东的路一直走就能到了。”那个精瘦的男子说道。

“谢谢叔叔。”宝儿说完站起身来,拿起水壶帮所有人都添了热茶。

“这孩子懂事,不错不错。”

“孩子,大叔这有张羊皮褥子你拿去晚上垫在身下,这夜里冷的很。”

大家伙就这样围着火炉,喝着热水,你一言我一语的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宝儿在一旁端茶到水的跑前跑后。也不插话多语,但仔细聆听收集大人们聊天的一些信息,学习他们在这路上行走的经验。

天不知不觉的晚了。大叔说了句,大家别聊了,都睡吧,明天都要赶路,得养足精神。

“唉,”

“是的,是的。”

所有人都上坑吹灯睡觉了。不一会,呼噜声此起彼伏。宝儿可睡不着,倒不是怕打呼噜,宝儿在分析他们说的,考虑明天的具体计划,过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宝儿早早醒未,给火炉加了一些柴,又烧了一壶水。陆续大家都起了,各自洗漱收拾好行李,都出门赶路去了。

“孩子,大叔也得走了,你可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不管怎样,你都别一个人去京城,一定要找伴结队去,知道没有。”那个大叔临走时特意交待宝儿。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大叔放心。”宝儿急忙回道。

“多好的孩子。”大叔摇了摇头也走了。

人都走完了,宝儿一个人在桌前坐着。不一会,昨天的那个小二肩上搭着抹布,手里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发现宝儿在那坐着,接着说道:“小客官,怎么还没走,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呀,说出来,看我可能帮到你。”

“小二哥,没有什么难处,我想去码头那看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搭上船。一会我想去买点路上吃的带着,只是...只是...。”

“怎么了,是没钱了吗?这可麻烦,现在大家都...。要不我去东家说说看,能不能给你点剩饭带着,其他的我可真帮不了你。”

“不是,不是,小二哥别误会,我有钱,我有钱,只是我...我...想...想找你帮个忙。”

“那好说,什么忙?”

宝儿从袖口将老早藏好的那锭银子抠了出来,摊开手掌说道:“小二哥,爹、娘临走时只给我留下这锭银子。我从来没有用过,也不知道怎么用,也不敢拿出来。”

“呦,这孩子,揣了这么大一块银子,起码有五两重。你一个孩子用还真不安全。这孩子还真聪明,知道财不外露。相信小哥吗?要不我去找掌柜的给你换成碎银子和一些铜钱,你省着点用,如果再能够搭上船,也许真能到京城。”

“我当然相信小二哥了,小二哥一看就是好人,要不然我也不敢把银子拿出来。给,求小二哥帮我换了。”

“好来,小客官,你稍等,我去去就来。”小儿接过银子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小二就拿着一个小布包走了进来说道:“孩子,快过来。”说完将布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那是几块很小的碎银子,还有一大把的铜钱。

“看,我找掌柜的给你换的,称过重的,你点点,没有问题就将银子贴身放好,铜钱放在外边也方便拿用。布袋就送给你了。”,

宝儿数都没数就将换的钱财收了起来说道:“谢谢小二哥。我得走了。”

“哎,好的,路上小心。”

宝儿走出客栈,继续在城里逛了起来。看到合适的买了一些干粮放入包袱中。就这样一路往北门方向而去。

宝儿快走到一个路口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叱呵:“还不滚出去,要饭花子也不看看大爷我这是什么地方?”接着一个像碗的东西飞出,摔成几瓣,一同飞出的像是炊饼的东西滚落一旁。然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门里摔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浆。老妇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拄着拐棍跪在泥水里,对着门内一边使劲的磕着头,一边哭着说道:“大官人,行行好吧,赏口吃的吧,求求您啦。”

“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就将你的腿打断。还没找你算帐呢,你看你这个死老太婆把我家的狗盆都弄脏了。”听着话音从门中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你还想和我家的狗抢食,你也配,我呸。”胖子一口浓痰吐在了老妇身上。接着将饼子踩在脚下,用力的将饼子在泥水中碾的粉碎,又前后划拉了几下。过后显得还不解气,伸手从门旁拿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朝老妇人打去。老妇人惨叫着在泥水中翻滚着。旁边有不少人,但都远远的躲开,一个上前的都没有。

宝儿气愤万分,浑身都颤抖起来,想都没想,举起手中的竹棍,轻而易举的就拦住了打向老妇的木棍。

“小兔崽子,敢挡大爷的棍子,知不知道大爷我是谁,你还想不想活了,不知从哪跑来的野种。今天非宰了你不可。”胖子举起木棍朝着宝儿的脑袋就砸了去,宝儿本能的反应,自然而然的使出了亦灵剑法的一招灵云蔽日瞬间就打飞了胖子手中的木棍,将竹棍的一头抵在了胖子的咽喉处。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你...快将棍子拿开。”胖子吓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说道。

宝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气愤的死盯着胖子,手中的竹棍一动不动。

胖子被宝儿眼神盯的双腿都打起了颤,吓的不敢直视。他低头看了看抵在咽喉的竹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颤颤巍巍的说道:“你是丐帮的?快、快把混子拿开。”

宝儿听完丐帮两字,终于反应过来了,接着说道:“你知道就好,我们...我们咱们丐帮也不是好欺负的。”

胖子听完宝儿的说话,脸色明显得好多了,腿也不那么抖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本大爷不和你们一帮叫花子计较,你们滚吧。”说完讪讪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宝儿也乘势收起竹棍,走到老妇人身边,搀扶起老妇人说道:“老奶奶,你疼吗,要紧吗?”

“孩子,我没事,我没事,谢谢你。”

“这有两块饼,奶奶你吃吧。”说完宝儿将从包袱中拿出的饼塞到老妇人的手中。

“孩子,你饼给我了,你咋办?”

“奶奶,我还有呢,饿不着。奶奶,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家,家,我家在哪,我哪还有家。不对,我有家,我有儿子,有媳妇,还有两个长的多俊的孙子,他们都在家等我呢,我有饼了,孙子不得挨饿了,我...我要快点回去,不能让他们等着急了。”老妇人像中了邪一样一手拿着饼子,一手拄着拐棍,一路叨叨不休跌跌撞撞的向远处的巷子走去。

“真可怜,我跟你们说,这老妇人的丈夫以前帮地主放羊,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丢了两只羊,结果就被地主给活活打死了。他儿子前去理论,也被打成重伤,回来没几天没钱买药也死了,媳妇眼见生活无望也投了河。两个不满四岁的孙子竟然活活饿死了,这老太太受不了这刺激,整天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

“真是太惨了!”

“现在这世道这种事多的很,老百姓们都没法活了,听说了没有,南方那地方又起骚乱了。”

“乱不乱,最后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受苦受难,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旁边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今天真的要感谢这位小哥,不然老妇人就危险了。”

“别说了,快别说了,告诉你,这半大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丐帮的,知不知道现在丐帮可不好惹,要不那个熊胖子能饶了他。万一得罪他们也......”

“快别议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快散了吧。”

人群很快就散了去,街口很快就恢复了冷清。

宝儿将他们的话都听了去,满脑疑问的继续向城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