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熺平声述说道:“父亲,昔日徽宗皇帝在买回了一些州县之后,接下来就派出了大量的官吏过去管理。”
“可是这个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些被派到州县去的官吏们,非但没有做过什么造福百姓之事,反而几乎都是贪官污吏,甚至是坏事做尽。”
“那些贪官污吏们的做法,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他们以各种办法巧立名目,而后收了不少当地的地痞流氓们,开始大力向百姓们征收税赋。”
“其征收的数目远超辽国时期,致使大量百姓们的生活无以为继,卖儿卖女卖田地者不计其数。”
秦熺说着,还不禁暗叹一口气。
继而又说道:“后来金国来了,就说会将税赋变回昔日辽国时期的模样。”
“于是一下子,整个北方就被金国轻松的平定了下来,甚至于还有不少百姓自发的帮助去金国军队,来对抗我大宋朝廷。”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金国在最开始大军南下河北的时候,这一带的州县几乎都毫无抵抗之力,可谓是金军到,城即破,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进而才如此顺利的直下开封,后来也就有了靖康耻之类的惨剧发生......”
在停顿片刻后,秦熺才最后总结道:“所以如今二十余年之后,等我大宋军队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 ,才会没来由的受到那么大的敌视,甚至是明显的反抗。”
“孩儿也都明白,他们不过就是害怕再一次重蹈覆辙罢了.......哎呀,当初那帮子官吏可真是不当人啊。”
此时的秦熺,可是恨死当初那帮子丧尽天良的家伙儿了。
也不知道那帮子人都死光没有,若是还有侥幸活着的,我秦熺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得这世间上。
你们前人作的孽,却要后来人来承担,真是一帮天诛的家伙儿啊。
该杀,都该杀。
“原来如此.......”
司马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到这里,他大致也都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而这般解释,也都说得通此时出现的反常情况了。
原来在这些百姓们看来,大宋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正相反,大宋就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令他们不禁心生恐惧。
开玩笑不是,在大宋这般治下,谁能不怕。
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当初经历了那一切的人还有不少活着呢,可不得奋起反抗吗。
虽然这事儿说来是有些麻烦,但在司马懿看来,其实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最多也就算是一点儿小小的棘手而已。
仅仅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想到了至少三到五种解决办法来。
不过司马懿只是一脸平淡的看向,正显得极为苦恼万分的秦熺。
轻声问道:“熺儿,你可有想到什么解决此事的办法吗?”
“或者说,若是如今让你来安抚这些人心,你又准备做些什么?”
“回禀父亲,孩儿以为.......”
对于这个问题,秦熺自然也是考虑了良久。
甚至可以说是,他在得知这一系列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思考对策了。
如今听到父亲的问话,秦熺在沉思片刻整理好语言之后,拱手肃声答道:
“此事自当以安抚人心为先,而后恩威并施、严明律法,两步同时进行。”
“首先是安抚人心,从免税一年开始,而且在短时间内也不更换现有官吏,同时也要向百姓们大力的宣说此事,好让他们都明白,如今的大宋,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大宋了,不必如此担忧。”
“而后便是恩威并施、严明律法,父亲您曾经常提起过,所谓治民或是御下,光给好处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让他们时刻保持警醒,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危险。”
“故而对于那些还敢有异动的百姓们,必须施以雷霆手段处置,如此一张一合方可安定。”
司马懿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秦熺所言,大致方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具体施行的时候.......算了,由他自己去吧。
有的事情,还需自己亲身经历,才会明白。
于是司马懿随口说道:“熺儿,这后军参议军事的职位你且保留着。”
“但与此同时,你也是这里的主簿,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希望等为父从辽东回来的时候,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了。”
秦熺重重点头应道:“是,父亲,孩儿定当不负父亲重望。”
“还有!”
此时司马懿又看向一旁还是吃着的秦埙,又另外说道:“埙儿这几个孩子就先留在这里吧,辽东地处偏远,而且这天气很快又会变得极为寒冷,在南方长大的孩子很难顶得住。”
“说起来,熺儿你也有些年头没有好好陪过孩子了.......趁此机会,也好带带自己的孩子。”
秦熺似乎是听懂了,连忙应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孩儿在处理这些事务的时候,也要将他们一并带上吗?”
“这会不会有些.......”
“什么这个那个的?耳濡目染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啊?”
随后,待父亲吃完饭离开之后,秦熺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孩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话说,我秦熺小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呢,怎么就没有听父亲提起过什么耳濡目染呢。
曾经他自己就跟个弃儿似的随意放养,也是在近几年才开始干起了活儿卖起了命。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
于是秦熺不禁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秦埙的小脑袋瓜子,心中不禁暗说着。
埙儿啊埙儿,你可得早些结媳妇儿啊。
为父也想抱抱孙子......
........
........
两日后,待准备好一切之后。
司马懿带领着御营大军,再一次朝着前方进发。
除了刘锜以及麾下后军之外,其他御营各军皆跟随在其中,共计大军二十万。
如今的天儿,已经变得更为寒冷了。
但收集购买御寒衣物的事情都已经在做了,距离最冷的时节还有些时间,此时还可以凭着体内流淌着的热血抵挡一番。
才刚刚走在路上,司马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当即将韩世忠唤到了身旁。
并轻声问道:“韩帅,你以为从那直沽码头,可否直接乘船前往辽东?”
“本相还依稀记得,辽东那边儿曾经有个名叫辽泽的地方,是曾经那司马懿平定辽东时所经过的地方,非常适合船只停靠并大军登岸。”
“待打通了这个地方,此后在运送粮草的时候,也能够方便不少,不知韩帅以为如何?”
韩世忠在略微思考之后,当即点头应道:“丞相所言极是,若是在旧榆关作战不利的话,另外选择从海路攻过去,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个名叫辽泽的地方,末将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末将相信,一定能在辽东找到适合停靠船只的地方。”
“那就好......”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本相就想着,让韩帅你带着本部人马,从海路进攻辽东,到时就算打不进去,也可以极大的牵制金军。”
“现如今是我大宋军队有着兵力优势,这一步是完全可以走的。”
“嗯.......”
韩世忠闻言,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又撇了撇嘴。
在迟疑片刻后,才稍显不太好意思的轻声说道:“丞相,末将也以为从海路进攻辽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如今没有可供跨海的船只了。”
“什么?那你的船只呢?”
“全都凿了。”
“全都凿了?”
“是的丞相,全都凿了。”
“为什么要全都凿了?”
“末将以为,此次北伐会是一项十分艰难的战斗,故而就想学着西楚霸王破釜沉舟,以坚定将士们的信心。”
韩世忠显得十分惭愧的继续说道:“只是那曾想,这一次的北伐会是如此的轻松,那知金军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几乎都没有打过什么太硬的仗,也没想到我大宋军竟然还能一口气朝着辽东攻去,末将考虑不周,还望丞相责罚......”
司马懿:“........”
此时司马懿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是啊,又该说些什么呢。
责骂?
嘲笑?
还是什么?
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就连他司马懿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五十余万金军竟然会崩溃得如此之快,又更何况只知片面消息的他韩世忠呢。
良久后,司马懿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摇着脑袋平声说道:
“既然如今连船只都没了,那此事就算了吧,只是在攻打旧榆关的时候,韩帅你可要多多出力才是。”
韩世忠闻言,哪里还有半丝迟疑,当即点头拱手应道:
“丞相放心,末将到时定当冲杀在最前面,若拿不下旧榆关,我韩世忠绝不会活着回去!!!”
司马懿闻言,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说。
怎么着,难道你韩世忠也想给自己提前打造一副棺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