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军驻地军营,主帐内。
此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之际,军中也才刚刚用完晚食。
此时营中士卒们总算是可以好生休息了,但此刻的将领们可还得多忙活一阵。
因为一向行事从速的司马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耽误一丝一毫的功夫。
休息?
那是不存在的,休息是给死人留的。
所以当即便将张家军、韩家军、禁卫军所有统制级别以上的将领都叫入主帐中议事。
此时主帐内的人可是不少,光是张家军那边儿就有十几个将领在此,另外韩家军禁卫军那边儿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来个,于是便有近三十人站在帐中。
此时司马懿背着双手站在最上位,他的身后便挂着淮南舆图。
司马懿先是让张俊介绍了一番,此时此刻淮南当下的情况。
张俊闻言,随即便将近期在淮南所打探到的消息,一并详细的述说了出来。
十数日前,金人大军从泗州渡河淮河,一路南下,即将抵达与此镇江府隔江而望的扬州。
金人大军大致有十三四万,其中还包括三四万骑兵,好消息是目前还没有发现铁浮屠,想来是因为在这地方也难以用上铁浮屠,如今..........
张俊在用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将情况都介绍完以后,帐中便激烈的各自开始议论了起来。
其中为韩世忠与杨沂中反应最大,他们不禁向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有因为这事儿怎么就来得这么巧合呢。
他们大宋这边儿才刚说要北伐,结果才刚刚走到镇江府,又突然听说了金人进攻淮南的消息。
而后又听到金军甚至都快打到扬州了,这还得了。
韩世忠当即看向张俊喝道:“张伯英,你是到底是怎么搞的?”
“淮南是你防守的地界,竟然还如此轻易的让金军即将打到扬州城下,你难道不知派兵阻敌吗,你究竟是何居心?”
张俊:“...........”
张俊闻言,随即也将目光看向了丞相。
这事儿关我张俊啥事儿,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我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得,让丞相你自己解释去吧,才懒得跟你韩世忠争执呢。
毕竟他早已经过了口舌之争的年纪了,若是在没有人指示或者利益的驱使下,他不想与任何人争辩任何事情,这对他而言都是妥妥的浪费时间,没利的事情就没必要多张嘴。
之前张俊常常参与争,那是因为官家希望看到他们争。
现在官家都已经看不着了,自然也就没有争的必要了,何必呢。
司马懿淡淡说道:“韩帅勿急,此乃本相之安排,是本相让张帅他将大军全退回江后。”
“丞相你.........”
韩世忠在听到丞相亲口承认此事后,一脸极为不解的看着丞相。
当然了,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
这丞相什么时候就连淮南的事情都给安排上了,这手未灭也伸得太长了些吧。
而且提前将淮南守军撤回,又可是已经预料到了金军会南下吗。
也就是说,丞相他难道在暗中与金人还有着某种联系吗。
突然韩世忠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丞相该不会是要带着他们去投敌吧.........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这又怎么可能呢,丞相此时在大宋的权势可不是金人所能给的,没道理会去投靠金人,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韩世忠他就变得更是疑惑了,这到底什么情况这是,怎么都看不懂了呢。
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看不懂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很快,司马懿出声解释道:“诸君,此次我军北伐,与金军南下并非巧合,此乃请君入瓮之计。”
“毕竟,在淮南之地与金军展开决战的,总比过了淮河在中原决战的强。”
啪!啪!
司马懿说着,用手狠狠的拍了拍挂在身后的舆图。
沉声说道:“所以,我们这一次的,必须要将金兀术的这十三四万大军全部留在淮南,到时才可顺势一举收复中原。”
此时帐中诸将都明显的注意到,丞相在这一刻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之前眼中那不太普通的文臣,而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统兵大元帅。
而且,丞相口中的那句,将金军十余万大军全部留在淮南,听着着实是振奋人心。
但问题是,自打金人崛起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战绩,怎么可能会一口气吃掉金人的十余万大军呢,光是想想就感觉不太现实,这怎么能做得到呢,毕竟金人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
片刻后,便有人问道,这仗具体应当如何来打。
不管做什么,特别是打仗,这总得有个章程不是。
只见司马懿微微一笑,继而环望向帐中诸将,反问道:“诸君以为这仗应当如何打呢?”
丞相之言落下,帐中诸将的目光便纷纷落到了张俊和韩世忠的头上。
毕竟,除此之外,当下就这俩大帅最有发言权了。
这可是涉及到十几万大军的事情,自然不是他们那些个统制们能够插眼的。
张俊谦虚,也看向韩世忠,表示就由你来先说吧。
韩世忠见状,那先说就先说吧,这又有何妨。
韩世忠紧盯着舆图看了一会儿,随即缓缓述说道:“诸位,本帅以为。”
“既然金军马上就要攻进扬州了,那么我军就应当趁金军在扬州立足未稳之际,快速渡江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此乃突袭,打完就走。”
“之后另起两军,分别绕道泰州与真州,形成两面合围之势,想要打败金军,只能持续消耗围困他们。”
司马懿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大方向没问题,大致基本就是这么个打法,继而又看向张俊。
张俊在停顿片刻后,继而说道:“本帅基本认同韩帅的看法。”
“只是,金军骑兵凶猛,而且这等地方且无地势之利,又如何围困得住金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