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议和已成,臣请求明日召开大朝会,宣告百官,宣告天下。”
内殿,王次翁对着坐在上位的官家拱手正色道。
“果真如此?议和已成?”
赵构一听到‘议和已成’四个字后,当即便止不住兴奋的站起身来。
这如何能不兴奋呢,前几天还听说这议和谈判陷入了僵持阶段,他为此还失了眠。
结果几日过去,一下子又说议和可成了,怎能不惊喜,如何不惊喜。
赵构就站着,毕竟此时他也坐不住了。
随即连忙问道:“王卿,你快与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突然一下子就成了呢?”
“是,官家。”
王次翁缓缓述说道:“臣以为应当是金国那边有些等不及了,之前一直在和尚原的问题上反复谈判,然臣谨记官家之言,其他地方都可割让,但川陕的和尚原万万不可割让。”
“于是臣便因此地而与金人使者反复磋商,甚至于金人使者还说若是不将和尚原让出来,就要将渊圣皇帝给放回来。”
“什么?”
一听到渊圣皇帝这几个字,刚才还显得十分兴奋的赵构,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
而后沉声问道:“然后呢,王卿你是如何回答的?”
王次翁应声答道:“官家放心,臣以为此事只是那金人使者的擅自决定罢了。”
“于是臣便回答他们说,让他们尽管派人回上京传信,如此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而他们又十分着急赶时间,所以臣就认定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夸夸之言而已。”
“不过臣也擅做主张,将原本商议给予他们的三十万两白银,以及绢三十万匹,都增加到了三十五万数,还望官家恕臣擅作主张之罪。”
赵构闻言这才又微笑着摆起手来,温声说道:“王卿何罪之有,三十五万数就三十五万数,王卿如此有功于大宋社稷,朕欲赏赐都还来不及呢,又何来责罚之说呢?”
毕竟对于他而言,银子也好,还是绢布也罢,小小的多出几万数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那金人也着实歹毒,竟然还来了这么一出,差点儿还把他给弄得不知该怎么办了,甚至都动了将和尚原一并割让出去的心思。
最后好在王次翁他还有些说法,只是在银两绢布上各加了五万数而已,与前者相比这五万数就不算什么了,怎能不说其是大宋功臣呢。
不过这个大朝会嘛..........
赵构稍显疑惑的问道:“王卿,你刚才说要在明日召开大朝会,为何非要在明日,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过于急促了?”
“回禀官家。”
王次翁再拱手应道:“这也是金人所提之要求。”
说着还不禁笑着起来,随口笑说道:“正如臣刚才所言,他们也十分的赶时间,在今日谈判完以后,他们便已经回到驿馆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准备明日一上完朝会就会立刻离开临安,故而臣才请求于明日朝会,还望官家恩准。”
经过秦相的提点,王次翁也已经很明白应该如何与官家有效交谈了,遇事不决,往金人那方向扯就完事了。
也不知咋的,只要一提起金人什么什么的,官家就会变得很好说话,就很奇怪。
虽不知为什么,但没关系,就只管这么做就行了,不必凡事都需要知道为什么。
“朝会么........”
赵构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时又忘了该从何说起了。
不过一想到议和之事可成,那么早些定下来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总感觉这明日恐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赵构随即深吸一口气,想来应该是近来喜事太多,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毕竟如今兵权释了,权相要死了,妃子有喜了,议和可成了,未来许些年已经没什么可知道在担心忧虑的了。
赵构随即看向身旁的张去轻声说道:“将此事安排下去吧,明日召集百官于崇政殿朝会。”
张去连忙拱手应道:“是,官家。”
此时的他不禁暗吞一口唾沫,这一切的一切终于是要开始了吗。
话说,这一切都来得好突然呢,仿佛所有事情都是在昨日才开始准备一般,而明日就能看到结果了。
昨日晚间他那干儿子张够从秦府回来的时候,说是秦桧要让他做些什么准备来着。
是什么准备来着...........哦,想起来了,阻断官家的一切消息来源,这对于他张去而言,在短时间内还是能做到的,更何况就只需保证今晚而已,问题不大。
片刻后,王次翁缓缓离开了内殿,走在宫中直通宫门大道上。
此时大致正值午时,炙热又明亮的太阳在空中高高挂起。
王次翁抬头一看,只见月初时太阳中心出现的黑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
正所谓消失的黑子。
王次翁的额头上正不停的冒着汗珠,也不知是因为太阳那般炎热的照耀所致,还是因为内心的沸腾所致。
他提起手来,用镶嵌着金丝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并不停在心中暗示告诫着自己,无需害怕,无需担忧,一切皆在秦相的计划之中,如此何惧之有。
曾几何时,王次翁他哪里想到过,秦相的谋划竟然是如此之大,可谓是大上了天。
之前隐隐有察觉到时,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呢。
如今再抬头一看,这光它就在头顶。
突然想起来,秦相他说还要北伐来着。
朝中有权相者,又何以大将在外出征呢。
用张俊还是韩世忠?
但不管用谁,倘若是北伐一旦取得了大胜,那么秦相他自己的位子又何以保证呢。
除非是秦相亲自带兵,不然这事儿肯定就不是这么事儿。
什么?
秦相带兵?
王次翁想到这儿后,他自己都不禁自嘲微笑着摇起头来。
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呢。
尽是瞎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