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看着秦熺先是随口问道:“熺儿今日干什么去了?”
秦熺正声应道:“回禀父亲,近日以来孩儿深感自身学识远远不足,故而今日一直都待在房内翻看书籍。”
是的,自从最近知道父亲在做的这些事情后,秦熺可是急坏了。
这能不急吗,如今干的这些个事情,那都是全家掉脑袋的买卖。
别的暂且不谈,就光是私下会见韩世忠这一件事情,就足够他们秦家喝一壶的了。
他还年轻着呢,这不想这么早就没了脑袋,他还有那么多的富贵没有享过呢。
于是在这危机的形势下,迫使他不得不从浩瀚的书海当中,以学习到足够的本领来应对当下的复杂且极度危险的局面。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平常这个时候,父亲也无事吩咐的话,秦熺他不是待在勾栏里就是待在香水房里,又或者是瓦舍与楚馆什么的,而且以他这个身份,去的自然都是最为高档的场所,那多舒服呀。
但是现在可不行了,他可不想玩着玩着就被一群官兵给带走了,然后再定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罪名,再然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司马懿问道:“看的都是一些什么书呀?”
“一些史书,比如《史记》《三国志》《唐书》等书籍。”
“如此甚好!”
司马懿也是非常欣慰的点点头道:“在看这些史书的时候,可以将自己设想为其中的任何一人,亦可根据书中彼时、彼事、彼境而设想出任何谋略,也就是设身处地、易境而入,如此万事皆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来进行思考......”
沉默.........沉默。
秦熺:“??????”
“怎么了父亲?”
秦熺面带诧异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说一半就不说了呢。
“没什么。”
他只见父亲微微笑说道:“为父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秦熺见状,只能是不明所以的跟着点了点头回应着。
“好了!”
片刻后,司马懿随即说道:“为父刚才之言你且记住,翻看史书时一定要想上述之言那般思考,接下来还是先说正事吧。”
秦熺闻言一振,神情严肃全神贯注的听着父亲接下来的要事吩咐。
果然是不出他所预料呀,能让父亲如此严阵以待的事情,想必肯定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小事情,一定是事关全家性命的大事,可是马虎不得。
司马懿低沉着声音,缓缓述说道:“为父准备让你去一趟上京。”
“上京?”
秦熺听见此言后也不由愣住了。
这上京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比之辽东还要更北的极北之地,他之前去的地方都是燕京,怎么好端端的要去上京呢。
但他也没继续说话,而是安心等待着父亲的下文,很显然这一次北去之行定然是不同以往的。
“不错,就是上京,而非燕京。”
司马懿点点头道:“此次去往上京是为要事,而且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秦熺当即应声说道:“孩儿谨听父亲之言,就算是龙潭虎穴孩儿也敢去闯上一闯。”
“好!”
司马懿认真而严肃的述说道:“首先你的北上行踪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能让燕京完颜宗弼那一派的人发现。”
“待你赶到上京会宁府之后,先去找到一位名为宇文虚中的人,他现在是金国的金紫光禄大夫,金人也常称其为国师。”
“然后你便将为父接下来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他,跟着他见到金国皇帝之后.......”
.......
.......
三日后,秦熺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不起一丝波澜的离开了临安。
正式踏上了那条,不知是否还能有归路的北方。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时候,就此事而言他本就是上上人选,舍他其谁,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般合适的人选了。
就权当是年轻人的历练吧,若是途中出了什么大问题的话,那也只能说这就是命了。
当时司马懿独自一人送他出府的时候便想到,若是此计可成,秦熺自当首功。
但司马懿行事向来力求缜密周全,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某一人之上,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凡事先做出最坏的打算总是不会错的,而后手的计划与退路也总是越多越好。
有道是,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而论其本质,此言放在什么事情和什么位子上,都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此句字虽少,但却是蕴含着行万般事的大道理呀。
不过此时的司马懿,可没有空闲时间来想这些事情了。
因为此刻他就要同张俊去往皇宫,共同商议决定瓦解岳家军兵权的相关计划章程。
“不知张枢密这几日休息得如何?”
司马懿与张俊同行入宫后,在前往内殿的路上,司马懿率先随口问道。
“多谢秦相关心。”
张俊十分客气的回应道:“这几日算得上是张某近年来休息得最好的时间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呢。”
“哦?”
司马懿闻言一笑,又随便问道:“看来张枢密最近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嘛,否则何以能够睡得如此安稳呢。”
张俊笑着应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以来呀,就属最近几日过的最为舒坦了。”
“如此甚好呀!”
司马懿不禁感慨道:“万事皆要放宽心才是,事情或许只是那么些事情,打眼儿看去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但是只有将看待事情的角度一换,立场一变,顷刻间便会发现,原来万事都并不像是曾经所看待的那般,明明其事并无变化,但其心态却是变了,如此焉不能豁然开朗呢。”
“秦相之言......含义颇深呀。”
张俊听见秦桧如此说道,当即便陷入了沉思。
但当前也没有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眼看着他们二人已经走到了殿外大门。
最后在踏入大门前,张俊只是微微点头道:“如今张某,也算是豁然开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