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密室内,亚穆看着手中的日志,轻啧了一声,眼眸微垂,略微加快了一些翻看速度,似乎是想快速跳过这一部分一样。
哗啦!
一页页写满了往事的莎草纸自其指尖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从其选择加速翻页的那一段内容开始,往后的相当一段页数里记录的日志内容几乎都是带着极其明显的喜悦情绪的描述,比如抗体研究计划又顺利取得了怎样的成果,第十四代白之圣女的身体状况又好转了多少,又或者是其他地方又传来了什么好消息等等。
即使只是通过文字描述来了解,也能真切感受到日志主人在写下这些内容时心中的那种亢奋与激动情绪,甚至其到后面直接开始记录起了一些悠闲的生活琐事起来,在日志中描述着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未来的想象跟期许。
而大约加速翻阅了三十来页后,亚穆看着日志上面变动的年份,手上的动作又渐渐放缓下来:
……
“光明历983年,圣降月,5日”
“在协会那边多待了两天,或许是因为几十年来第一次能以如此轻松的心态过‘临圣节’的缘故。”
“奥顿那小子说我话比以前多了不少,我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漫长的努力终于看到了希望跟终点,以及我也终于开始能好好休息一阵了的缘故吧。”
“第八代的抗体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了,相较于第七代抗体药剂,它对身体的异化更加的缓慢与温和,毕竟我们都很清楚,抗体计划不可能一劳永逸,‘圣者之力’确实很有用,但在污秽那永无止境的生命面前,即使有‘圣者之力’的帮助,我们充其量也就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理智与意识在那具由污秽之力构筑的躯壳中多延续上个几十年或者上百年而已。”
“想要彻底结束这份诅咒,我们必须找到能彻底消除污秽力量的方法,再不济,也得找到让污秽之力不再增加下去的方式,抗体计划的实现,只是让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而已。”
“我们还需继续向前。”
……
“光明历983年,圣临月,12日”
“火种计划完成了,以初代白之圣女大人留下的九颗白之结晶为基石,结合圣者之力的研究,再加上这些年来我们的准备,足够打造出一个容纳三万人沉睡上千年的庇护之所。”
“这样一来,即使灾难再次爆发,我们至少还能保存下来一部分火种,只需要等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外面找到破解污秽力量的方法的时候,这些种子就能在那时的大地上重新发芽。”
“嗯…接下来就是关于火种的人选筛选了,不过这些事让老安东那家伙去操心就行了,我们这种老家伙只需要安心完善抗体计划即可。”
……
“光明历983年,圣苏月,7日”
“注射了第七代抗体药剂的实验体状况已经很稳定,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即使是第七代的抗体药剂,也能保证人类在变成秽鬼后维持百年以上的清醒了,比我们预期的结果还要好上不少。”
“第八代抗体药剂的第一批实验体也已经选定了,那些家伙还以为是陛下赦免了他们的罪行,沉浸在永生的幻想中,老实说,我虽然厌恶这些对王国毫无用处的蛀虫,但他们那无知跟狭隘的大脑有时候还挺让我羡慕的,毕竟那样也算是少了不少烦恼了。”
……
“光明历983年,圣醒月,8日”
“距离第一批第八代抗体药剂的实验体注射抗体药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跟预想的一样,他们身体污秽化的速度要比注视第七代抗体药剂的人慢了三倍左右,如果这个速度后续不发生改变的话,意味着哪怕灾难现在就降临,我们也能靠着第八代抗体药剂再坚持三百年的时间。”
“三百年……配合上火种计划的人数,在有后来者接班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能再坚持住千年的时光吧即使那时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已经沦为了没有意识的秽鬼,但至少,我们所探寻的这些知识,千年来的这些努力,都能继续延续下去。”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19日”
“今天去见了安娜大人,她的情况依旧在恶化,但靠着圣者之力的帮助,速度上比之前已经放缓了很多。”
“奥顿那小子又在提议重启隔绝结界了,我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隔绝结界确实就是抵抗污秽力量的唯一手段了,可那样的庇护实在太短暂了,在没有安娜大人或者新一任白之圣女的情况下,我们根本发挥不出隔绝结界真正的力量,否则的话,我们也没必要走上现在这条道路了。”
“还有关于圣者之力的研究,跟预想的一样,当对圣者之力进行某些极端化的引导后,圣者之力不光能强制干涉人的情绪,甚至还能直接将人的情绪抹平化,变成毫无情绪波动的‘无感者’。”
“说起来,那几个实验体变成‘无感者’后,污秽的产生与侵蚀迹象就近乎停滞下来了,甚至比沉睡状态下受到的侵蚀强度还要低,也不知道这一点能否……呵,我到底在想什么要是连情感都完全舍去了的话,那我们跟污秽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夜钟响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吗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就好像……”
(戛然而止的字迹)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0日”
“不,怎么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而且,不光是注射了第七代抗体的实验体,就连注射第八代抗体药剂的实验体都……”
“冷静!冷静!!只是几个异变而已,也许是那几个实验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没错,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抱怨,而是赶紧想办法弄清楚原因!”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1日”
“第164号实验体也异变了,就在昨天以前,他的意识还格外的清醒,可现在他却已经变成了一名毫无意识的秽鬼,而我们却找不出任何原因,就仿佛这种失控只在一瞬间一样。”
“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2日”
“失控的实验体又多了九名,并且跟先前的一样,都是突然间恶化的,他们的理智在短短数秒内崩溃,身躯开始高速地污秽化,最后在暗卫的注视下化作了只有进食本能的秽鬼。”
“陛下已经下达了紧急命令,要临时收押所有实验体,这必然会对王都的情况造成一定的影响,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3日”
“暗卫报告说奥顿撞见了一名实验体变异的事,虽然他们做出了很好的掩饰,但判断奥顿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见鬼,都这种时候了,那家伙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没办法了,我现在根本没空回协会,让人托信告诫他一下算了。”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5日”
“有一部分实验体击杀了暗卫逃脱了,他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变化,这绝不合理,但我们现在已经没空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6日”
“奥顿那小子还没有死心,暗卫说他一直在追查实验体的事情。”
“但我很确定他现在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因此只能想办法瞒住他了,哪怕让他误会了也无所谓。”
……
“光明历983年,圣风月,29日”
“所有的实验体都已经控制住,我们必须立刻展开实验,如果不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话,所有的计划都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
“光明历983年,圣炎月,14日”
“已经半个月了,研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那些正常的实验体依旧表现的十分正常,而异变的实验体在最近这一周也没再出现,就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全都只是一场意外一样。”
“但我们都很清楚,那绝对不是意外,抗体药剂必然还存在着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巨大隐患,还有那些力量突然暴增的污秽也是,王城内部根本没有污秽的力量供他们吸收,他们究竟是从哪获得的力量”
……
“光明历983年,圣炎月,25日”
“今天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实验所里的人们情绪都很低沉,老实说,我完全能够理解他们此刻的不安,毕竟只要一天无法发现问题的根源,我们就一天都无法安心入眠。”
……
“光明历983年,圣息月,3日”
“暗卫说奥顿那家伙还在调查抗体药剂的事,并且还找到了抗体药剂的证据,担心他会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担心是正确的,我太了解那小子的性格了,我们对外将抗体药剂宣传为不死灵药,在他这种毫不知情的年轻人看来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贵族为了永生去染指污秽的力量而已。”
“真够麻烦,难不成要直接告诉他真相吗”
“不,不行,以他的性格,要是得知真相的话,只会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当中,尤其是在我们的研究出现了这么重大的问题的情况下。”
“还有诺芙那个丫头,她的问题甚至比奥顿更严重,可偏偏我很肯定,一旦奥顿得知真相的话,那丫头也绝对会了解到这一切。”
“至少……至少等他们真正成熟起来,有了自己的后代再说吧,到那时,即使知道安娜大人的真相,有孩子做寄托,他们应该也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
……
“光明历983年,圣灵月,15日”
“奥顿被流放了,这是我亲自向陛下申请的要求,他将被剥夺大魔法师的身份,流放至帝国的港口处,在那里渡过自己的余生。”
“当然,这一切其实只是让还不成熟的他冷静下来的措施罢了,他太冲动,太喜欢意气用事,也太固执,让他先去边境散散心,冷静一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样也有利于他跟诺芙那个丫头更进一步,也算是了却我跟老安东的一桩心事了。”
……
“光明历983年,圣灵月,23日”
“对奥顿的判决已经下达,想必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实验室中痛骂我这个导师吧”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我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弄清楚抗体药剂的弊端,不然的话……”
……
“光明历983年,圣耀月,1日”
“奥顿跟诺芙那丫头已经离开了王都,虽然他们哪怕悄悄回来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但我很清楚,以他的性格,恐怕在真正对这件事产生释怀以前都不会回到王都当中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在那里好好生活吧,这里的事,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背负就好。”
……
“光明历983年,圣辉月,5日”
“距离奥顿那小子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老实说,每个月忽然少了那小子的消息,还让我挺不适应的。”
“关于抗体药剂弊端的研究也终于有了眉目,我们发现那些失控的实验体并非无迹可寻,他们每一个都是在睡梦中突然失控的,难不成……”
……
“光明历983年,圣辉月,10日”
“失控的原因找到了,是梦……”
“哪怕只是在梦境中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梦境中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依旧会导致污秽的力量突破圣者之力的限制,将实验体从具备人类意识的污秽生物转变为污秽。”
“哈哈,哈哈哈,居然……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连做梦都不被许可,连在梦境中感到恐惧都不被允许那这样一来,我们过去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我们还必须做出让人连梦都不会做的药剂出来吗!”
“去tm的!”
(潦草的乱画,仿佛是在发泄一般)
……
“光明历983年,圣辉月,25日”
“暗卫传来消息说奥顿那边终于跟诺芙那丫头跨过了那一步,呵呵,该说这是这半个月来唯一的好消息吗”
“只是,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祝福他们,这半个月里,我们尝试在药剂中添加各种能引导美梦的材料,或者对实验体们施加魔法,但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每天都使用魔法,可梦境的未知性永远是未知的,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梦境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引导这些实验体忽然大规模出现异变的,其实是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安娜大人的状况。”
“污秽的力量存在某种连锁,在多次实验后,我们终于发现了,即使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禁区中发生的一切也依旧能影响到外面的污秽们,当初第一波异变爆发并不单纯只是因为那些实验体在做噩梦,更重要的是那段时间安娜大人正好在做一场美梦。”
“没错,污秽的力量不会消失,哪怕是其带来的苦痛跟绝望,当安娜大人那边因圣者之力而减轻痛苦时,那些被减轻的痛苦就会流入其他秽鬼的梦境当中,甚至能无视时空的制约为其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换而言之,想要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就必须让安娜大人处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与绝望当中,并且即使是这样,也根治不了噩梦会导致注射抗体药剂的人失控的事实,最多只是延缓其症状的爆发而已。”
“最重要的是,实验体这边做了美梦就会增加安娜大人的负担,而做了噩梦又会导致自身的失控,这岂不是说……”
“我们……一直在增加安娜大人受到的痛苦”
……
“光明历983年,圣冬月,5日”
“圣城那边的研究所有人自杀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我自己,如今也忍不住怀疑一路以来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们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为了拯救那位无私地爱着我们的大人而拼命研究出了这一切,到头来却发现我们的所做所为只是在徒增那位大人的痛苦,我们引以为傲的研究成果只需要一场噩梦就能摧毁。”
“呵呵,这是何等的讽刺简直就像是在嘲讽我们的不自量力一样,我的耳畔甚至能出现秽鬼那令人作呕的笑声。”
“可是……”
“我不会放弃。”
“抱歉,安娜大人,即使这一切最终或许毫无意义,即使这可能继续增加您承受的痛苦,可我仍然会坚持下去。”
“人类与魔法的意志,绝不会屈服给污秽。”
……
“光明历983年,圣冬月,16日”
“距离发现真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研究所的成员只剩下了一半左右,圣城那边的研究更是直接停止了下来。”
“自杀的人不少,服用抗体药剂再用魔法逼迫自己做噩梦的也不少,或许是他们疯了,也或许是我们这些依旧在坚持的人疯了,但我得感谢那些选择服下抗体药剂的同胞们,掌握灵魂力量的魔法师所带来的数据与资料远比那些无能的蛀虫们宝贵得多,托他们的福,我对圣者之力的研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说起来,听说奥顿那边已经度完了蜜月,看来他跟诺芙那丫头过得很幸福,这或许也是让我这个老东西走下去的动力吧”
……
“光明历983年,圣冬月,18日”
“我跟陛下商量后,决定取消抗体计划与火种计划,并且决定重启奥顿那小子过去一直坚持的结界计划。”
“在对污秽的力量有了足够深入的研究后,我们明白抗体计划已经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而没有了抗体计划,火种计划也不过只是一个空壳罢了,比起让三万人在沉睡中等待死亡,不如想办法尽可能为如今还活着的这数以亿记的人们多谋取一线生机。”
……
“光明历983年,圣寒月,1日”
“结界计划已经重启,奥顿那小子所在的港口也被划分为了阵基之一,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私心了,毕竟那家伙一直想要研究白之结晶当中的术式,虽然我很清楚这并没有太多意义,但这是我作为老师能给自己弟子为数不多的照顾了。”
“还有大魔法师的身份,虽然这玩意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还是帮那小子恢复一下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跑来质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
“光明历983年,圣寒月,15日”
“距离结晶计划重启已经过了半个月,因为抗体计划已经取消的缘故,之前我跟陛下刻意放纵的那些家伙也理所当然地全部被关进了王国地牢,得益于之前火种计划整理出来的名单,让后续的人选的补替变得方便了不少。”
“关于圣者之力的研究也有了不错的进展,我重拾了原本被自己废弃的想法,既然污秽诞生自生命的情绪,那么如果将自身的情绪完全抹消的话,或许就能带来不一样的可能性了。”
“虽然这么做的代价一眼就能预见,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
“光明历983年,圣寒月,28日”
“奥顿那边的来信了,我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回复给了他,在信中告诉他他被任命为了东部边境的隔绝结界守护者,想必这样一来他也能安心地待在那里,渡过自己剩下的人生了。”
“关于圣者之力的研究还在继续,我利用之前的研究成果,对创造出圣者之力的魔法进行的调整,得到了能够对情绪进行极端引导的全新圣者之力,我将这种力量称之为‘秽魔之力’,它不像圣者之力那么温和,而是会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将生命的情绪极端化,让人变得如秽鬼一般。”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走上这种自己曾经无比唾弃的研究道路。”
……
“光明历983年,圣归月,23日”
“研究所的人越来越少了,不少人都离开了这里,想在最后的时间好好陪伴一下自己的家人,我并不责怪他们,毕竟哪怕是我自己,也完全看不到任何值得我们坚持下去的希望。”
“陛下最近的话也变少了不少,看得出来,计划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同样也很大,我没法安慰他什么,只能拜托身为第四守护者的夜拉小姐多多关心他一点,毕竟相比起我,担任着这个国家的领袖的他,身上的压力才是最重的。”
“说起来,似乎又快到临圣日了算了…这次就不回去了,毕竟也没什么人在了。”
……
“光明历984年,圣归月,28日”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年,现在研究所所内除了我以外已经没多少人了,到头来,只剩下这些饱受污秽诅咒,无法死亡,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死亡的秽鬼陪伴着我。”
“奥顿那边的生活似乎过得挺不错的,也没有打扰他的必要,就让他好好享受跟诺芙那丫头的二人时光好了,这些东西,不该让年轻人知道。”
“还有临圣日,协会的人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但老实说,我现在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
“光明历986年,圣冬月,17日”
“材料用完了,得再出去买一批才行了。”
……
“光明历989年,圣风月,9日”
“埃尔德今天也离开了,这样一来,研究所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过……倒也没差。”
……
“光明历991年,圣灵月,23日”
“奥顿那边似乎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弟子,还不错。”
……
“光明历993年,圣归月,29日”
“又过了一年吗,奥顿那边似乎还是老样子,看来今年的临圣日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
……
“光明历996年,圣风月,28日”
“暗卫那边说奥顿那边在调查安娜大人的事,我有预感,这会毁了他的一切,所以拜托老安东欺骗了他。”
……
“光明历996年,圣归月,29日”
“关于抹消术式的开发有了新的进展,如今这门术式已经能做到彻底消除自身的情感了。”
“我用研究所里的秽鬼做了实验,最后他们直接失去了进攻性与捕食的本能,同时也不再吸收或产生污秽之力。”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抵抗污秽之力的有效方式,但我很明白,这种方法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情绪这种一切灵感与创造力的起源,文明也好,生命也罢,即使活着,也只是一具有温度的尸体而已。”
……
“光明历997年,圣辉月,9日”
“奥顿带着诺芙找上了我跟陛下,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他的好奇心太过旺盛,无论知晓与否都只会害死自己。”
“最终,我跟陛下告诉了他这个世界的真相,带着他去见了安娜大人,诺芙那丫头离开的状况很不对劲,我有预感,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
“但我的内心甚至没有感到悲伤,为什么是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抹消术式的缘故吗”
……
“光明历997年,圣寒月,20日”
“暗卫传来消息,奥顿出事了,他跟诺芙将自己关在安置白之结晶的高塔中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我大概猜到了他打算做什么,如果我现在过去的话,大概还能救下他一人吧但那样对他而言只是另一种折磨而已。”
……
“光明历997年,圣寒月,24日”
“我见到了奥顿的弟子,她叫爱琳,虽然很年轻,但却很有天赋,倘若她能再早生三十年的话,想必王国首席大魔法师的名号就是她的了。”
“我带她进入了研究所,她留了下来,打算向我学习魔法并一同跟我研究秽魔之力与抹消术式。”
……
“光明历999年,圣冬月,11日”
“爱琳离开了,虽然她还只有十五岁,但在我的教导与她那不可思议的天赋下,她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大魔法师。”
“老实说,她的天赋已经超越了我的认知,我将抗体药剂交给了她,同时还有我的毕生研究,因为我判断,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创造出奇迹。”
……
“光明历1000年,圣降月,1日”
“灾难爆发了,我能感知到污秽的力量从地下涌现,本该覆盖整个王城的白之结界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而是只护住了王宫这一小部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白之结晶的力量减弱了,或许是因为这次爆发的污秽太过强大,但我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
……
“光明历1000年,圣降月,2日”
“我离开的研究所,将抗体药剂交给了守在王宫中的禁军们,并为外城的人…应该说秽鬼们释放了改良后的抹消术式,这种改良后的术式不会完全抹消人的情绪,而是会剩下最深处的一些执念,就跟当初我对我自己释放的一样。”
“事实上,在灾难爆发前,我考虑过是否要对整个王城释放抹消术式,毕竟我早已将其铭刻在了王宫的地下,如果想的话,只需要一个念头我就能做到这种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放弃了这个做法。”
“究竟是为什么呢”
……
“光明历1000年,圣降月,3日”
“我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用魔法封印了这里,坐在座位上,注视着这两百年来留下的痕迹,脑海中却难以产生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我很清楚,这是抹消术式的作用,就像外界的污秽不会主动侵蚀我的身体一样,如今的我,不过就是一具有温度的尸体罢了,我所做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在做我‘渴望’的事情,而是在执行那个名为‘赛达恩扎古’的大魔法师留下的遗愿。”
“只是,为什么……本该完成一切的我,会坐在这里,记录着这一切呢”
“是因为这也是赛达恩扎古执念的一部分吗将发生的一切完整记录下来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该做的事不止于此”
……
“光明历1000年,圣降月,10日”
“这是我坐在这里的第七天,托外面那些本来是用于防范实验体暴走而设下的术式与机关的福,并没有秽鬼找到这里,只是,我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或者说……该写下什么。”
“眼睛感觉很累,对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先睡一会儿吧。”
……
“光明历1000年,圣降月,11日”
“我……想起来。”
“在那场梦境中,我想起来了一切,想起来了赛达恩扎古最后的执念。”
“原来…这就是我所渴望的事情吗”
……
……
“光明历年,月,日”
“看到这封信的人啊,我是赛达恩扎古,是昔日白之王国的大魔法师。”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否是我认识的人,只是,如果你能看懂这段话的话,就代表白之王国的文字并没有彻底消亡,这个世界依旧有东西延续了下去。”
“既然如此,能否请我向您发出一个询问,亦或是请您将这段话记录下去”
“我想知道,在您所在的那个时代,是否有‘星空’与‘太阳’了呢如果有的话,能否请您告诉我,它们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如书中记载般那般璀璨与耀眼,还是如那天幕般漆黑与黯淡”
“亦或是,是如我们的灵魂与渴望那般……绚烂而深邃”
“——赛达恩扎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