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自从那日见到她的模样后,接下来只要夜里不用巡逻,就蹲在屋檐看她,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到她在院子里,有时是看到她坐在屋里看书,影子映在窗户上。
她总是很安静,和她的院子一样安静,听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到德妃娘娘那里请早安,她称病,没有去。
她真的病了。
他还看到女人养了一只猫,那猫毛色极为不常见,一看就不是普通家里养来逮耗子的猫。
那猫肥肥胖胖的,恃宠而骄般每日走着猫步,在院子里巡逻,好似整个院子都是它的地盘般。
有时它会在女人身边撒娇,用收了爪子的肉垫与女人玩闹,只有这个时候的女人,是笑着的。
那只猫还和屋檐上的他相识了,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并排蹲在屋檐上,看不到那个女人时,他就和猫轻声说话,解闷聊天。
也不知道那猫听不听得懂他说话,但总是安静的蹲在那,歪着头看着他。
“你这鱼不吃?那我帮你解决了。”好不容易御膳房给他们改善伙食,十四竟然没有动这条看起来就美味的红烧鱼。
太可惜了,雁峰想要帮他解决了这条鱼。
“有用。”十四打掉了雁峰的筷子,将鱼护了起来,“我要去讨好一个小家伙。”
“?”雁峰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了,或者说他陷得越来越深了。
“你不是……不是说……你”雁峰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就算真的掉脑袋,我也想要得到她的倾心。”和上次的说辞不一样了,这次是坚定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承认了这件侍卫爱上后妃的荒唐事。
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雁峰觉得十四真的疯了,彻底的疯了。
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十四端着盘子,轻功又去了忘忧殿。
那只小猫好似知道他要来一般,喵喵的叫了两声,用小肉垫拍了拍十四的手,示意他把盘子就放在地上,它自己会好好享受这份赃物的。
看着小猫吃得欢实,连尾巴都摇了起来,他发现关于这女人身边的一切,他都愿意用心的对待。
“那个女人又发疯了。”同伴跑进来大喊,“快来几个人去阻止她。”
十四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疯了一样的往外跑,远远的就看到女人赤着脚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宫墙下纵马狂奔。
“驾!”她狠狠的抽了下马屁股,烈马疼得扬起了前蹄,几乎要把女人从马背上折下去,她单手拽着缰绳,心惊肉跳。
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她只披着一身红纱,露出纤细的脖颈,胳膊上的肌肉绷紧,清晰的看到骨头的形状,她好瘦,甚至胸前和背上的脊骨都清晰可见。
披散着头发,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飞扬,又疯癫又美貌。
她已经撞倒了好几个企图拦下她的宫女和太监,御林军们正在喊她停下来,却因为不能在皇宫骑马,也对她无计可施。
那她的马,又是从哪牵出来的?
御林军们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骑着马,从身前掠过,抛开她的疯癫不谈,现在的她,像一只迅捷的小鹿,灵动又美丽。
他们只好一边给女人让开位置,一边等着祝霁棠赶来。
十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疯的样子,却觉得她意气风发的像是个十三四的少女,她的人生好像就该如此。
可这些天来,无论是何时看到她,都是阴沉的,郁气缠身,病魔缠身。
现在她仿佛活了过来。
很快是祝霁棠出现在了拐角处。
他同样骑着马,努力的追赶上了女人,就在将要触碰到女人飘逸的红纱时,他从马上站起来,扑到了女人的马上,从后边抱住女人,又夺过了她手里的缰绳。
所有人亲眼看着皇上把疯子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抱下了马。
又将她横抱在了怀里,十四看不到她的脸了。
霎那间,所有人都背过了身子,十四傻愣愣的被同伴转过了身子:“你还盯着看,不要命了?”
直至回了住处,同伴还在嘟囔着:“这么个疯子,皇上竟然就纵容她又不宠幸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十四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他觉得这个月与女人隔空相处,就像是有了秘密一般。
这夜,他如往常一般蹲守在了女人的屋檐,手里还攥着涂抹外伤的膏药,他记得她的脚和腿都划伤了,脚蹬子上都是淡淡的血迹。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觉得流的血都凝固了。
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他穿着华贵的狐裘,一身金丝绣的月白色外衫,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他的眼眸中写满了温柔。
坐在石椅子前,一手沾着药,一手轻轻握住女人白皙的脚,慢慢的把药涂在那些丑陋的伤口上,又缠好了纱布。
女人坐在石桌上,乖巧的低头看着男人,她里面应该只有件连身的短裙,外面披着个外衫,看起来很薄,她的双腿都暴露在外面。
十四此时竟然在想,为什么不给她多穿两件衣服,冻到她该怎么办?
涂药的过程其实很快,涂好后男人问道:“冷吗?”
女人摇了摇头,但男人站起身,将女人整个裹在了自己的狐裘下,从眉眼处开始亲吻女人,虔诚又温柔。
月色下,十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女人脖颈处留下的星星点点红痕。
很久后,他听到女人说:“子舆,我害怕。”
这个名叫子舆的男人长得真好看,比皇上还要好看三分,女人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双腿夹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很快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子舆,我不想活了,我今天甚至想就这么撒开缰绳。
我以为我是故意的,我以为我只是想要寻找个方法见你,可是,我骗不过我自己了。”
“阿予,我就在你身后。”名叫子舆的男人一直紧紧的抱着女人的腰,将她从石桌上抱了下来,就这样把她抱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