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年幼的祝长烟手里攥着个玩物,递到自己的手里:“永泽,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祝长樱接过见面礼,叫了一声:“姐姐。”
“王妃不喜欢我,以后我只能偷偷来找你玩。”祝长烟偷偷的从墙上爬了回去。
她还梦到祝长烟成亲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以后我们永泽也要和一个相爱的人在一起。”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还在天牢里,祝长昭坐在她的身旁,见她醒来,说:“你昨天哭得昏厥了,死去的人不能再回来,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祝长樱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抓住祝长昭的胳膊:“我能不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我不知道。”祝长昭摇了摇头。
“母亲,害死了她,你满意了吗?”祝长樱的余光看到躺在对面牢房地上的锦王妃,她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牢门大声的质问。
对面的锦王妃看着自己女儿厉鬼般的模样,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她怎么知道祝长烟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季雨坤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他还在做着个美梦,许昌会把他救出来的美梦,美梦还没开始,噩梦先至。
“皇上,季雨坤,在牢里服毒自尽了。”望舒面无表情的汇报。
祝归并不在意季雨坤的死活:“拉去乱葬岗,长烟的谥号,就常乐吧。”
他想保下祝长烟,他们还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他期盼了两年,他就连挟持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在接近她时,季雨坤只是为了完成许昌的任务,可后来,他好像先沦陷了。
他那样珍惜和祝长烟在一起的每一刻,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早,也太猝不及防。
这辈子到此为止,长烟别怕,我陪你一起走。
祝长烟不是死去,而是抛弃了懦弱又悲惨的躯壳,与星汉共生,与日月同行。
*
祝锦于十一月初七被斩首,当天早上大家等了小半个时辰的主刑官许昌,也没有等到,只好由秦帆代为执行。
其他家眷流放三千里外,也是在许昌不在时,离开的。
“臣盯了全程,没有任何问题。”宋鹤辞一五一十的禀告,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昌,内心毫无波澜。
一大早上意气风发的许昌刚起床,就扭了腰起不来床了,虽说休息几天就好,可确实难受。
尘埃落定,望舒带着祝长昭和祝长樱在郡主府里给祝长烟烧了几天纸。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祝长昭憋在望舒的院子里都快发毛了,只能靠着望夙解闷。
时间一长,望夙烦了他,一见到祝长昭就跳上房檐。
望舒端了两碗热腾腾的汤给姐弟二人:“别急,快了。”
锦王被藏在了姜淮那里,锦王妃跟着被流放了,只有让她这个愚蠢的人一直蒙在鼓里,才能完成整个计划。
望舒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她从商铺进入后院,扑到顾泽川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冷不冷?”顾泽川问。
“子舆。”她踮起脚尖,轻轻的亲了顾泽川一下。
顾泽川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如同生离死别的亲吻着。
望舒跳过门槛,扬着手和顾泽川告别。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顾泽川突然喊道。
“知道啦!”望舒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了拐弯处。
望舒坐在树下认真的擦拭自己的佩剑,祝长昭坐在身边看了很久:“是要打仗了吗?”
“嗯。”
祝长樱还是一副消沉的样子,她手里攥着祝长樱的遗物,是她每日都佩戴的玉佩,听说是前锦王妃留下来的。
没有人能劝得了她,只能等她慢慢的走出来。
此刻她对锦王妃应当是恨透了,望舒听到她跪在小祠堂里对着祝长烟的临时牌位说:“她跟着流放,我希望她再也回不来了,七表姐不要再救这种人了,真的不值得。”
不仅仅是祝长樱,就连祝长昭都在说:“我想让她给你陪葬,但是你不喜欢她,怎么办才好呢?”
“她活着一天,锦王府就鸡犬不宁一天,牺牲了她一个,保全整个锦王府,很值对不对?”祝长樱转头看到了望舒,她垂下眼眸,将神情都收敛起来。
“她是你的生母,你不后悔?”望舒坐在她身边。
“长公主是什么样的呢?”祝长樱问道。
“她啊。”望舒组织着语言,“她是个很放肆的人。”
“她对你呢?她绝对没有重男轻女对不对?”
“其实也和你们一样的,如果她生的是个男孩,也要战战兢兢,可她生的是我,就更放肆了。”望舒摸了摸祝长樱的头,“没关系,锦王妃的命,掌握在你们俩手上。”
“什么意思?”祝长樱没明白。
望舒将姐弟俩同时叫到屋子里:“锦王妃流放队伍里,有五个人是保护她的暗卫,那些暗卫同样听命于你们,她回来时,锦王已经被翻案,所以怎么做,取决于你们自己。”
那样冲天的怨气,望舒除了将人揍一顿,再无排解的方法,是生是死,全在锦王妃的儿女身上,如果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只能付出代价来反思了。
祝长樱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祝长昭,望舒自知需要给姐弟俩时间商量,很快出屋,又把门关上了。
*
许昌造反这一天史称“癸丑之变”。
这一天正是金荣兰的生辰,宴会举行到后半程,许昌的造反军冲破御林军的防卫,进入了大殿。
许昌正被簇拥在一大群人中间。
祝归身边的侍卫数量少,却也把重要的人都围在了身后,燕七临起身站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拔剑。
祝霁鸣同样拔剑站在了燕七临的身边。
“许昌,果然是你,好大的胆子。”望舒所说句句属实,祝归心里又惊又喜,他指着许昌,“如果你现在放弃,朕可以给你个痛快。”
“祝归,你别太得意!我既然进得了皇宫,就夺得下你这皇位,你以为我是单枪匹马来的吗?”许昌冷笑了一声,一声令下,自己身边的士兵和祝归身边的侍卫打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