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望舒恭敬的鞠躬行礼。
秦帆六十有余,望舒叫他老师,望舒的父亲同样叫他老师,他门下的学生恨不得占了三分朝堂。
“老师,学生今日来是为了解惑。”望舒开门见山,“前朝曾辩论造反是否合理一事,学生见他们各执一方说辞,称不合理,可哪朝哪代又不是造反而立呢,称合理,可又哪朝不担心造反呢?”
秦帆很快就思考了起来,思考时望舒站起来为老师亲自煮茶。
“倒不如说是起义,新安,若是把合理者称为起义,不合理者称为造反,你可有答案了?”
起义,行正义之事,自然是合理的,那么每朝每代推翻的统治,是为了解救天下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造反,百姓安居乐业,臣服于统治,造反者使民不聊生,故为坏者。
本朝为起义,逆陈朝者皆为造反。
“老师,若同僚起造反之心,您当如何?”
秦帆沉默了。
“老师,您的答案呢?”望舒一边把煮好的茶分别舀入三人的茶杯中,一边问道。
“新安?”祝霁鸣旁听了一会,觉察出了不对劲了。
“我当做皇上的第一支箭,第一块盾。”秦帆的回答令望舒满意,她点了点头。
“那若是朝中大臣与老师为敌,老师当如何?”
如果望舒这般提醒还不能让秦帆反应过来的话,那么他这个老师,这个左相也就该辞官告老还乡了。
“若都为皇上所用,我当化敌为友;若不能为皇上所用,我当奋力杀之。”
“学生出入朝堂,不免有些疑惑,听过老师的教导,学生豁然开朗。”望舒喝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交给一旁伺候的小厮。
秦帆还有话同望舒讲,祝霁鸣见状寻了理由离开。
“如今天下太平,贪污腐败也日益严重,依皇上的意思是杀鸡儆猴,这操刀人,估摸又落在你身上了。”
这种活望舒从十二岁起就干,铲除异己,不忠之人不必留。
“老师想必也不是因为此事找我。”望舒太了解秦帆为人,“您有话直说,我还能承受。”
“这盐商的买卖权利,皇上有意收回。”
那针对的不就是顾泽川吗,望舒吐出一口浊气:“是谁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吗?”
“右相许大人的折子。”秦帆说出的人物望舒一点也不意外。
“老师,学生先告退了。”
左相与右相自两朝前权力分开,为的就是权力制约抗衡,如同兵权一分为二般。许昌身为右相,一向与秦帆不和,如此明显的提醒,相比老师也已经明了。
再去一趟藏书阁怕是打草惊蛇,天下之书,独藏书阁最为齐全,若是说第二……
固若金汤的临王府倒是个好地方。
如何在临王不知道的情况下翻看医书,望舒苦恼了起来。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去临王府,祝归就把一打子证据放在了望舒手里:“留之无用,抄了吧。”
望舒低头翻看,是吏部侍郎周建毅,宋鹤辞的下属。
青楼。
几个高大的侍卫走在前面,望舒走在几人中间,老鸨看到前面几个侍卫连忙拦了下来:“官人,我们这都是合规的买卖,您这样贸然进去,会影响我们做生意的。”
说着手还要攀上侍卫的胸口处,侍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刚要进青楼的男人看到这一群侍卫,立马转头就走,老鸨上去追人:“客官,不是我们青楼出了问题,您回来呀!”
见顾客们都跑了,老鸨跺了跺脚:“官人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望舒从后面走过来:“我们只是奉命抓人,放行。”
老鸨本来还焦灼的心在这一瞬间转为了笑意:“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还来这种地方呢?”
一听到姑娘两个字,从里面也出来了几个姑娘,一同围了上来:“这可不是一个姑娘该来的地方,什么奉命抓人,带着几个侍卫就真当自己是朝廷命官了?”
“我再说一遍,放行。”望舒的脸色沉了下去,见一群莺莺燕燕挡在自己前面,说话的语气也硬了几分。
“我们这啊,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这几个大人可以进,姑娘您,可进不得。”老鸨再此拉住望舒的手,不让望舒走。
望舒先前叮嘱过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周建毅在府里被围住,偏偏少了他的儿子,刚查到了消息周公子正在青楼里纸醉金迷着。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老鸨仗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耀武扬威起来,“这丈夫偷腥啊,只能怪你们女人手段不行。”
“既然知道我是在干什么的,就赶紧着让开。”有个台阶,望舒顺势下去。
“那可不行,夫人这样闹事,可是让我的客人下不来台?”老鸨讽刺的笑了起来,“恕我直言,夫人可没有我们这温柔乡的姑娘身段娇,不如让我的姑娘们教教夫人,到底该怎么伺候男人?”
周围的姑娘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着望舒,还有大胆的直接披着纱在望舒面前展现姣好的身材。
“这位夫人还是回去吧,家丑不可外扬,等丈夫回去了再闹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也开口劝。
“看你也是正室,还怕几个小妾不成?”
“算了吧,现在闹起来对你们女人的名声也不好啊。”
他们看多了这种正室来青楼抓男人的,也没太当回事。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老鸨尖叫了一声,她的眼珠往下瞥着看到那把抵在她腰间的短刀,吓得抖起来。
望舒冷笑一声:“别声张,带我们去后院。”
老鸨被望舒顶着后腰,只得驱散了人群,带着他们从后院往楼上的雅间走,她眼神乱飘:“官人真的是来捉人的?”
到现在她都还不相信,只觉得是捉奸的。
“别废话。”望舒丝毫不理会老鸨粘腻腻的语调。
“女子也可在朝为官?官人,奴婢还没听说过朝中大臣有女子呢。”老鸨继续凑近乎,同时转了转脖子,打算偷偷的离开望舒控制她的范围内。
“你们青楼的消息也不灵通啊。”
说完这句话,侍卫踹开了门,望舒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狗叫。
青楼的雅间里为什么还有狗?
进去的侍卫嘶的发出声响,里面的人也慌乱的喊:“谁让你们进来的?”
“懂不懂规矩?”这次的男声望舒耳熟得很,她正要带着老鸨一同进屋。
“大人,这有碍观瞻,还是别看了吧。”侍卫匆忙退到雅间门口,酝酿了一会,才说出这么个文邹邹的词来。
望舒倒要看看这混杂着女子呢喃和狗叫的屋里在干什么。
下一刻她就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