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庭成员,都对张群有所防备了。他不是问小妮子关于他爸爸给她找后妈的事情,就是跟老伴儿说小爽这孩子外边肯定有事。来到比利时这些日子,就像一个侦探似的,东打听,西问问。
开始小妮子什么都跟爷爷说,后来她终于明白跟爷爷说多了,对爸爸很不利。所以她开始选择闭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一句,就只说半句。
家庭成员对他态度的转变,让他始料未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晚上,临睡觉之前,她悄悄来到彼得的房间,跟他说:“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爷爷又问我关于思雨阿姨家天骄的事,我没说,什么都没告诉他。”
“好孩子,以后就这样。其实爷爷不为别的,也是为了我好。但是他的这种做法不太正确。爷爷明明知道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可是他如果不打探出点什么,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也许爷爷老了,他太烦闷。妮子,咱们要善待老人。”
“我知道,只不过他以后问我什么我都不说就是了,爸爸我好吧。”这小丫头说出的话,有的时候让彼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说好吧,这不是教唆孩子不尊重老人吗?如果说不好,那她就会把所有她知道的都跟爷爷说,无形中就要制造矛盾。
我老爸真是的,让我们怎么说您呢?我都不好教育孩子了,您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了。等再过两年,我把一切都向您坦白。
彼得心慌慌地在想。谁让自己当年经受不住诱惑,谁让自己当初没有狠心让小柔把孩子拿掉。现在说什么一切都晚了。
绝对不能让老爸知道他跟思雨的过去,尤其是现在。一旦他知道了,这个家庭也就该散架了。真是急死人啊!
他哄着小妮子快点回自己房间睡觉,然后走到客厅听听家里的动静。父母好像都睡下了,四处静悄悄,他关上客厅里的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屋里,关好房门,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他琢磨着是否应该给思雨发一封邮件?问问两个孩子的最近情况。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写。
近期还是别联系人家了,万一她不愿意搭理我,岂不是很尴尬。再说,父母现在身边,不要因小失大。如果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多了,被父亲发现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合上电脑,看着熟睡的儿子,又想起了小柔。她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生下了这个宝贝儿子,就冲这点,我也不能有二心。
两个孩子,无论付出多大的辛苦,我都要把他们健康地养大,给他们一个温馨快乐的童年。国内的两个宝贝,等他们再大些,让其自然而然地来到身边。所以现在不应该打搅他们,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彼得终于也想明白,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到他人。他已经给思雨及两个孩子造成了伤害,给思雨的爸爸妈妈带来了麻烦,甚至于给嘉豪也带来了麻烦。怎么还要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让人家继续承受这些不必要的伤害和麻烦?
大家就都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吧,我彼得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人家为我做什么,一切后果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早晨的布鲁塞尔弥漫在一片迷雾之中,要下雨的感觉,天阴沉沉的。
母亲又是很早起来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餐。父亲依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退休了,他老人家干嘛总和自己过不去?
“小爽,你和爸爸说两句心里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妈?”父亲开口了。他两眼死死地盯着彼得,像要从儿子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我说说你呀,大早晨的这又是干嘛呀,孩子瞒着你什么了?再说瞒着你又怎么了?他就不能有一些自己的隐私?”彼得的母亲看到老伴儿这两天反常的举动,确实有些生气了。她很不客气地当着孩子们的面给了他一句。
“你少说话,我问我儿子呢。”张群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对老婆大吼道。
“他是你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子吗?原来你一直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是不是?”彼得的母亲也毫不示弱大声说道。
他们夫妻之间的吵嘴,把两个孩子吓得够呛,都把手里的食物扔到盘子里,躲到爸爸的身后。
“爸妈,您们不要吵了,就为这点小事不值得,看,把两个孩子都吓着了。”
“你爸爸这个人有点不可理喻,越不让他打听儿子的私事,他就越来劲。孩子那么大了,谁还没有点隐私?你爸他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好,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管了,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我也算是看透了。回头我收拾收拾就回美国去,你自己在这破案吧。”
彼得哈哈哈大笑道:“我爸爸什么时候成福尔摩斯探案专家了,大家都冷静一下,我真的没有什么,爸爸要相信儿子,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会把我这几年在外的经历都向您老人家汇报还不行吗?您也别费劲去搜集资料,多累呀,儿子一个字不带差的都跟您说。”
张群半天不说话,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点欠妥,话也说得有点过头。他拉着老伴儿说道:“你别生气了,我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你上哪去?哪也去不了,我去哪你就得跟到哪,好了,我错了,再也不问儿子的私事。他愿意告诉咱们,咱们就洗耳恭听,不愿意说也不打听,好吧!”
他又把孙子拽到身边,搂过小妮子说道:“不好意思,爷爷吓到你们了,没事了,咱们家从来都是和睦相处的,都怪爷爷,你们俩再吃点去上学吧。”
一场一触即发的家庭战争在彼得的调停下暂时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