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走了眼,这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陈耀眼睑低垂,心中念道。
洪兴十二区话事人中,大b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
尤其现在他的门生陈浩南接管了靓坤的部分地盘生意,两人联手,说是一跃成为洪兴最强的山头也不意外。
不过陈耀心中并不怎么看得上大b。
觉得他咋咋呼呼,过于感情用事,没有脑子。
对蒋家又过分忠心。
今后成就,也就止步于一区话事人这个位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你小子也是有自己私心,没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的啊。
还有,谢端阳与姚学琛关系如此之好,居然能够谈笑风生,也是他没想到的。
不是说蓝田屋村出身,搬出来还不到一年吗。
两人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再考虑到他与大b、陈浩南同样交情深厚,
陈耀心中想着,将几人名字列入重点关注名单当中。
他能够在洪兴中混得如鱼得水,无论如何变天都不倒。
靠得就是这份识人以及谋算之能。
姚学琛等人没在这里久待,现下身,简单说过几句话后便自离开。
其他人不了解其中的暗流涌动,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谢端阳手面阔,人头熟而已。
然而作为亲历者的蒋天生,心情却是大为懊丧,没了之前兴致勃勃的模样,沉郁张脸。
至于谢端阳,亦是沉思起来。
刚才转过圈,将要离开的时候,姚学琛却是忽然将其拉到一边,避开他人耳目。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问问他那套针灸气疗的手段诊治范围,都能治愈哪些奇难杂症。
“长春指”这门武学,谢端阳虽已熟稔,到仍在不断摸索当中。
需要通过不断的看诊,方才知晓极限在何处。
没有亲眼见过病人,未经望、闻、问、切,他也不好给出明确回复。
故而只是含糊答复了句,姚学琛当时听了,没有表露,只是沉吟起来。
谢端阳旋即意识到,他大概是为谁问的。
还是那位他少年时的好友兼恩人廖美诗。
廖美诗年纪不大,但却早早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这是他们家族的遗传,一过三十岁,记忆就很有可能减退。
如果再继续恶化,则可能发展为老年痴呆。
说起来也是够讽刺的,简直是天意弄人,廖美诗精擅记忆宫殿,简直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
又专门开办了记忆学校,传授课程。
结果自己却得了此病,可能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而那个死者黎进鸿,即她一手培养出来的金牌教师兼男友,却反而拿这作为把柄,向其索要学校一半的股份。
否则的话,就要向媒体捅破此事。
再加上他用情不专,到处拈花惹草。
正是因此,才激发了廖美诗的杀心。
一面佯装无事,指导黎进鸿加深记忆宫殿,通过各种恐怖形象加深记忆,为接下来的全世界记忆大赛做准备。
而暗中,则是偷偷将其楼顶天台的栏杆破坏。
而为了强化记忆,黎进鸿不仅借助可恐怖形象,肢体动作按着记忆宫殿的格局构造来行动。
而当他沉浸在脑海当中构筑的幻象时,则是已经走到了天台栏杆处。
然后,就“啪”的一声掉落下去。
手法不可谓不高明精妙。
任谁看了,都以为只是场意外坠楼。
最多因为他屋内那些形象可怕的恶魔、妖怪形象,以及她好似醉汉的踉跄脚步。
以为黎进鸿喝醉,身体失控了,或者入了什么邪教,精神不正常。
事实上,哪怕到最后,姚学琛也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廖美诗操控杀人。
主要还是她杀死人后身心空虚,于是选择自己一股脑将动机与原因等说了出来。
要不然根本无法将其落案指控,遑论定罪入狱了。
不过,话说回来。
她是老年痴呆症,行为能力受影响,即便真得被判有罪,搞不好也不用去监狱里面住。
说得远了,现在的姚学琛,应该只是从些细节上猜出她可能有这方面的疾病。
心中还未确定廖美诗即是凶手,亦或者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本能地在抗拒。
“老年痴呆症啊。”
谢端阳手抚下巴,暗自琢磨道。
如果对方是普通心肺等器官组织出了问题,他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用“长春指”治好。
不过老年痴呆症这玩意儿,毕竟涉及到脑袋、记忆这些精微玄虚的东西,不是简单的气血失调。
具体病因与诊疗,哪怕在未来几十年后,也没个很好的办法。
何况她这还是家族遗传,比普通的还要棘手些。
谢端阳约摸着,以自己目前的“长春指”,顶多也不过三四分把握而已,可能还要太低,
不过,倘若廖美诗老年痴呆症以及杀人地事情曝出去,记忆学校的成绩应该很受影响吧。
原本已经在筹划的上市,怕也要无疾而终。
廖美诗是姚学琛的青梅竹马,与自己无关。
所以在琢磨了阵老年痴呆症后,他念头很快就转到了其它方面。
但,话又说回来。
她的记忆学校这些年搞得如此红火,都快要上市了,廖美诗的身家应该不低罢。
倘若自己能够将她的病治好,廖美诗能出上多少诊金。
自己舍完整版“铁掌功”的强大杀力而不选,偏去推演这门武学。
一部分原因不就是意图打开权贵们的市场,借此塑造巩固自己形象,然后借助其财力影响力么。
廖美诗虽然算不上什么权贵,但总也是个富人。
而且她开办记忆训练学校的,认识的人也不会少,还是有一定人脉关系的。
如果得空,倒是不妨给其看上一看。
这终究不是什么重要大事,谢端阳顺便记在心中,很快就将心思又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
姚学琛走了,但今天的庆祝会却是不能停,还有就是晚上那场小规模的聚会。
晚,万国城夜总会,
尖东依旧还是那般灯火通明,说不出的耀眼。
给来来往往进出这里的男女镀上了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色彩。
以蒋天生的身份,当然不会要次一等的待遇,早早预定好了38组,整体包下。
说来也是有趣,谢端阳来了这里数次,每次都是38组,还真没见过其她舞女。
洪兴龙头过来光顾,卓志飞早早收到风,过来坐镇,以防冲突。
两人现在混得也算比较熟了,见到谢端阳一当,而且是差不多与蒋天生并肩同行。
卓志飞心中大定,借口过来带路,实则凑至跟前,同其使个眼色,暗中拜托。
“阿阳,如果在里面出了什么事,记得照看下沙律姐。”
现在差不多全香江都知道谢端阳很能打,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
也就只有与其动过手的断水流大师兄等,还有卓志飞等寥寥数人大致有着概念。
见他一道,卓志飞就自放心,知道乱不起来。
几人到时,包间内已经有了三人,正仰靠在沙发中,与那些舞女靠胸贴肉,玩得不亦乐乎。
谢端阳视线一扫,即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果然是华强、华盛兄弟两个。
至于旁边那个作陪,正要舞女喂自己吃水果的,就更不必说了。
哪怕早了如此多年,依旧满脸油滑猥琐气息,除去大名鼎鼎的烂片之王王京外还能有谁。
几人动静不小,引得屋内人看将过来。
“蒋先生来了。”
一把推开身边的舞女,项华强冲弟弟点点头,就欲站起,整整自己衣服,过来迎接。
然而王京却是比其更快,猛地站起,一路小跑,好似蛤蟆般蹿将过来,说不出的好笑。
“蒋先生好。”
王京伸出两只手,点头哈腰卖好道。
他在圈内混得如鱼得水,但其实没什么黑白道的背景人脉。
而像这种圆滑的人,特点就是胆子不怎么大。
洪兴社龙头当面,他岂有不赶紧跑过来摇尾巴的道理。
舞女们都是看惯了交际场的,只看这个反应,就对几人身份地位有了明确了解。
王京不用说,项家兄弟虽然也是黑道家族,但两人却是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只是靠着这个姓氏,做些介于黑灰之间,其他人不好竞争的生意而已。
与蒋天生这种实打实社团龙头间的差距,亦是远比想象中为高。
他们老爹或者现在管事的项桦炎在场,还能与蒋天生平起平坐。
至于两人嘛,蒋天生过来,其实就算是给了他们面子。
当然,这里是香江,资本、金钱的社会。
若是再过十几二十年,两兄弟生意做得红火,身家涨到一定地步,再钻营出个官方身份的话。
所谓的社团大佬,也就是马桶了。
到时候地位就该调换过来。
“嗯。”
见三人依次过来,蒋天生只不咸不淡地鼻哼了声,没什么其它反应。
项家兄弟见了,不由看向他身边似笑非笑的谢端阳,再对视一眼。
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情况,似乎和计划得不怎么一致啊。
说来也是凑巧,香江娱乐圈本来就与帮派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便于洗钱之类。
何况还比其它生意来得风光。
故而他们两兄弟对此素来有兴趣,早年就混过这圈子,娶的老婆丁佩、张美铃,亦是女艺人。
只不过两人当年没在这里面闯出什么名堂,就将公司结业关掉。
这两年香江电影市道正旺,票房屡创新高,于是他们又动了心思,决意再次投身其中。
本来他们是想着再重开个公司,导演方面先拿下自由身的王京。
至于招牌艺人,则是看上了人气不低,与张美铃无线同期,刚弃小荧幕转战大银幕的刘德桦。
但是机缘巧合与蒋天生搭上线后,旋即改变了目标。
自己从头开始,哪里比得上已经一炮而红,打响了招牌的乾坤影业。
双方随即一拍即合,达成合作。
对于蒋天生拿捏住个出道没多久的小艺人,他们两兄弟自是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是看其表情,进展得似乎不顺利啊。
摸不清状况,他们也不好直接当面问蒋天生。
包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
沙律见状,急忙示意手下的舞女上来暖场,或拉或拽,先将几人请到沙发上坐下。
自己更是亲自倒满杯洋酒走到蒋天生跟前敬酒。
一饮而尽。
有了女人在中间做润滑油,同时也将自己与谢端阳隔开,蒋天生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
而项家兄弟,做哥哥的陪着他,弟弟项华盛则是找上了陈耀,向其打听事情究竟进展如何。
至于小胖子王京,眼睛骨碌碌一转,则是端着杯酒找到了同为圈内人的谢端阳。
“听说《金瓶梅》的本子,是谢兄弟你写的,果然不愧是大才子……”
王京嘻嘻笑着,先客套性地称赞了句。
“王导这是已经决定好,与项家兄弟大干一场?”
谢端阳斜乜了他眼,懒洋洋问道。
拿不准到底什么情况,王京也没有说得太详细,只嘿嘿一笑。
“两位项先生出手豪气,给我开了个无法拒绝的高价。”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多少带了些酸劲儿。
“还是比不过谢先生你,一部电影豪取一千五百万。
只这一部,就能赚几百万吧?”
他出道好些年了,但一直以来都是给人打工。
合约又是签在了素来小气的邵氏当中,看起来也算混得不错,但手头上是真没搞到多少钱。
见谢端阳一部片子就赚到了自己十来年都弄不到的大钱,王京羡慕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但是想到他已经被蒋天生、项氏兄弟盯上,那几百万还不一定能到手多少,以后也要沦为牛马。
王京又觉心理平衡了许多。
只听其声音,谢端阳大致就能猜到他心中想法,不由暗自嗤笑。
不过他没有表示出来,只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其闲谈。
而其身边的舞女,听到几百万后,两只眼睛却是几乎要放出光来,搂住谢端阳胳膊,就往其怀里凑。
身子像条美人鱼一样,在那里扭动磨蹭着。
出来做舞小姐的,哪个不是为了钱。
听到几百万,哪里还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