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看着眼前言笑晏晏，从容斯文的谢端阳。
阿乐心中也是打着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步了靓坤、巴闭等人的后尘。
但是。
对方提供的诱惑，委实太大了些。
对于艰难支撑，维持着当下局面的阿乐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和联胜靠不住，必须得在外找盟友才行。
为此小冒些险，也是值得的。
所以他才一定要冒险过来见一面。
好在，谢端阳看起来并没有翻脸不认账，甚至过河拆桥的打算。
双方就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了友好磋商，并且达成一致。
其实也没谢端阳多少事了。
巴闭的地盘如何瓜分，是阿乐与威爷、陈浩南他们之间的私事。
无非就是互相给自己个面子，到最后不要因为分赃不均，闹得大打出手才好。
现在，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
在连续稳了三天后，《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票房终于开始了下跌。
不过跌的幅度不算大，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
距离四百万的目标，目前只差十万左右即可达到。
而相应地，谢端阳作为演员也算是真正开始有了知名度。
尤其是在音像店内，时不时就有一两位顾客将其认出，然后带着古怪笑意向他索要签名。
态度十分敬业地签了两个名字，谢端阳被吉米忙引到后面的小屋中坐下。
看着店内进出不绝的客流，他满意点点头，对着吉米仔道。
“生意不错，看样子很快就会扩张开新店了吧？”
好些时日没见，吉米仔显见得又有所成长。
虽说不至于西装革履吧，但也是打整得利索整洁。
举手投足，都带着有成功人士的派头。
身上本就不多的古惑仔气质越发减少，商人的味道更重了些。
“我正想同谢先生你提这件事。
单靠生意挣的钱，还是太慢。
最近店里面的流水不错，我打算找家信得过的银行做下抵押贷款，看看能贷多少钱出来。”
吉米眼中，闪烁着精明，看上去劲头十足。
说话间，从后面的柜子中翻出几页材料递过来。
谢端阳是音像店的股东之一，这种事，当然要他点头同意过才行。
“生意上的事，我相信你的判断。
正好我手头有笔现钱，或者你看中了哪里的店面，我直接买下来低价转租给你。”
和将写字楼租给出版社一样，谢端阳对吉米如是说道。
左右房产物业目测在十来年之内都大有赚头。
少赚的那些租金，洒洒水了。
何况，《金瓶梅之官人我要》下画后，也会逐渐有影院那边将分成转过来，又有进账。
应该可以支撑得住乾坤影业的运作，自己个人的钱，总在账面上趴着总不是个事儿。
吉米有些心动，又本能有些抵制。
心动自然是如果店面是谢端阳的，自己基本基本花费多少就可以将新摊子张罗起来。
更不必与银行打交道送钱。
至于抵制，则是觉得如此一来，生意受谢端阳影响更重，不是他心中所愿。
也是十分纠结了，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只说还没看好，要再等段时间才能给他回复。
谢端阳自无不可，只是问他打算在哪里选址。
说到这里，吉米也是有些头疼。
深水埗的人口密度，在香江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不大的地方里，聚集着四五十万人。
不过他在这里，已经开了两家音像店，再开第三家的话，总感觉彼此间有些竞争了。
至于走出去，也是个问题。
他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很大程度上倚仗了自己和联胜成员的身份，少了许多麻烦。
但这些年和联胜势力有所衰落，而官仔森在几区话事人中，也是属于比较废的那种。
名头顶多也就在深水埗这片罩得住，出去可就不好使了。
吉米心中打算的，是将新店开在那几个与官仔森关系还不错的话事人的地盘里。
大家毕竟同一个社团字号的，只要自己给些好处费，打好关系，还是会帮着看顾下的。
不过始终比不上自家地盘就是。
“这个好说。”
听他隐晦地将意思表达出来，谢端阳放声大笑，表示不是问题。
如果吉米仔有想法，那么铜锣湾、钵兰街、佐敦道，甚至大d所在的荃湾，自己都可以保证有人关照，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很显然，吉米仔又一次陷入了犹豫当中。
不过很快，他眼睛又自亮起。
“吉米，你是开音像店的。
那么对录像带的录制什么，应该也很了解了吧？”
“了解吧，也不算很了解，只是定期找人拿货。
里面门道也不少的……”
拿不准谢端阳什么想法，吉米仔没有将话说得太死，十分保留地道。
但接下来，他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古怪了。
谢端阳居然是在向自己咨询，关于盗版录像带的事情。
而且，居然还是拿《金瓶梅之官人我要》来举例。
这就实在让他看不懂了。
一般而言，电影录像带碟片什么，都是在电影下画后才推出。
就是为了避免影响票房。
当然，如果电影表现太差，可能根本都不会推出录像带和碟片什么。
毕竟制作发行这些，也是需要成本的。
还有些小成本粗制滥造的片子，则是恰好与之相反。
可能根本不上电影院播放，而是直接发行碟片录像带。
这电影才刚上映不到一周，而且走势颇为强劲亮眼。
市面上当然不会有。
而且就谢端阳自己告诉他的，他现在不就是乾坤影业的老板吗。
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金瓶梅之官人我要》，是乾坤影业制作发行。
我是乾坤影业老板，但乾坤影业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生意……”
谢端阳解释了几句听起来有些拗口的话，但吉米却是秒懂。
个人利益与公司利益并不等同嘛。
相比起与其它人分，还是自己一个人赚来得更爽。
见吉米仔表示理解，谢端阳心中却是嘿然一笑。
他的想法，不能说错，但绝对过于片面了。
挣那几个盗版的钱，可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
系统反馈奖励，是根据电影质量、票房、评价、观看人数等多重因素综合计算的结果。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一锤子买卖。
后续的重映，录像带、碟片发售什么，同样有着细水长流的奖励。
这就给了很多的操作空间。
香江，还是太小了些。
满打满算，也才不过数百万人而已。
湾湾比它多不少，但也不过只在两千万这个级数而已。
相较于全球数十亿的人口而言，实在太少了些。
当然，将全世界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观众粉丝不太现实，最起码目前是这样。
但是，北面那片大陆，人口综合下来，也是十亿的庞大级数。
而且同源同种，观看理解起来没什么隔阂。
如果说谢端阳没有想法，那是绝无可能的。
当然，就目前的环境来说，推动自己电影在大陆上映，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最起码也要等自己北上拍完《寻秦记》，有一定人脉关系后才能推动。
所以现在，也只能想些歪门邪道的主意出来。
而就谢端阳所知，在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前中期。
相比起电影院，在内地，去录像厅的观众数目可能更多。
里面原因很多。
什么票价便宜，能看到电影院里看不到的片子什么，不多追溯。
你上电影院，可能要经过许多波折手续。
但录像厅里，放的本来就基本都是盗版录像带。
而且不乏大尺度血腥暴力情色片，管束可就松了许多。
《金瓶梅之官人我要》中，有俊男靓女，有精彩打戏，有真老虎出演，有香艳情色表演。
几乎从各方面都完美符合这些观众的口味。
想到可能有上亿人在录像厅看过自己的电影，谢端阳就难以抑制激动心情。
就算这些的“质量”不高，比不上买电影票进影院看的。
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呢。
那也是过百万的恐怖数量啊。
可能，比之在香江这边正式上映得到的奖励还要多。
总而言之，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涉及到自己前途，让被动由他人做，当然不如自己主动推动来得好。
谢端阳已经想好，等自己去内地后，就干脆在几家城市里面各买店面，开上这么几家录像厅。
甚至再过几年，Vcd什么出来后，干脆可以投资办公，直接在内地刻录。
反正一直到新世纪前，这方面都是无人过问，野蛮生长的阶段。
当地政府怕是还要大力扶持，鼓励表扬解决就业，拉动经济，提供税收了。
这也算打通产业链上下游一条龙了。
最妙之处，在于这件事中没有相关人利益受损。
那些被运到内地的录像带、碟片什么，本来电影公司也拿不到钱。
唯一受损的，也就只有那些原本做这种非法生意的人了，谢端阳不会为此感到抱歉。
当然，这种生意，多少沾些灰色。
真正操作起来，也是要费些功夫与心思的。
不过这些，就不合与吉米仔说得太过详细。
他就负责制作、运输这些就行。
在未来，吉米就是靠着盗版光碟大发其财，甚至成为整个和联胜中最有势力的大佬。
现在不过提前了几年。
他又是开着音像店的。
要说没有这方面的门路，那是绝无可能。
所以，理所当然地，吉米心动了。
十亿人的市场，单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哪怕只是分润到十分微小的一部分，也是个惊人的数字。
而且，有着生意头脑的吉米，同时也无师自通，自行扩展开来。
只是盗版录像带什么的，就大有赚头。
那么如果是同内地倒腾其它的生意呢？
他之前只是没往这方面想，但一旦被谢端阳点醒，则是顿时醍醐灌顶，彻底明悟。
感觉前途一片光明，恨不得立刻就办理回乡证，前去大陆考察市场商机，是否真得遍地黄金。
因为这，吉米对谢端阳表态买下店面转租自己之类的提议，抵制心也减弱不少。
对方指点了自己这么条明路，一些自主度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如果自己真打算同内地做生意的话，启动资金也是必不可少，越多越好。
尽快把店开起来，就尽快多挣一份钱。
甚至。
连方才打消的，拿生意在银行抵押贷款的主意，也一并在吉米心中复苏。
看着吉米明显意动的模样，谢端阳适时收声，由着他在那里畅想。
这个世界，有自己提携引导，吉米绝对比原来故事中更早发迹做大。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之后。
阿乐与大d争夺龙头棍那次，就已经有资格与势力出来做龙头。
再加上已经被撬动轨迹的陈浩南。
这算什么，虽然我不在江湖混。
但是江湖却在我的阴影之下？
眼见着吉米眼神逐渐坚定，心中已是打定主意，谢端阳正准备听着他的回答。
就见有三名年轻女孩气喘吁吁地飞奔过来，跑进音像店内。
视线在店内巡游一圈，最后落在谢端阳身上。
“谢先生，果然是你！”
连续深吸了两口气，肥妹的呼吸才总算平静下来，惊喜喊出声。
她也不多说，径直向前去拉谢端阳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去。
同时口中作着解释。
“谢先生，你之前算得没错，燕姐果然出事了。
这次你一定要帮她才行……”
不仅是她，另外两女亦是同时开舌。
三道声音搅扰在一起，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正在思考的吉米思绪被打乱，就感觉十分烦躁。
皱眉瞪着三女，吉米态度与平时大相径，厉声喝道。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谢先生也是你们可以拉拉扯扯的！”
谢端阳现在可是吉米眼中的财神爷，自然不能容许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如此对待。
其实不止是他，谢端阳也微皱起眉毛。
他倒不是觉得几女身份低贱，而是因为音像店中还有其它客人在。
看上去，实在不像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