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本确确实实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这就让姚学琛感觉很难搞。
按流程走的话,有违他做警察的信念。
但如果放白头本离开,则又是放纵了名杀人凶手,实在令人难以抉择。
他因为擅于察言观色,做人做事都称得上句圆滑,还真得很少遇见这种选择两难的时候。
环顾下四周满怀期待的下属,姚学琛又不好打击他们积极性。
不提他在那里纠结,另一边的谢端阳,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上映第三天,《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票房不跌反升。
三天加起来,轻松突破了两百万票房,将赌约完成一半。
甚至,现在就已经有湾湾方面的发行商嗅闻到金钱的味道,主动找上门来,欲要代为发行在湾湾方面的业务。
只不过谢端阳不太满意他们的实力与开价,没有答应下来就是。
不过,票房增长的功劳,很大一部分被挂在了武指袁合平,甚至不是导演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票房走势喜人,除去是新闻热点,外也是本身质量过硬。
其中不小原因是因为打斗场面精彩,吸引来许多此类片爱好者。
不过,他本来在这行当中就很有名气了,这次充其量只是锦上添花,给其履历再增一笔。
这次收益最多的,其实还是环球精英体育中心。
得益于先前的宣传,差不多整个香江数百万人,都知道他先前全无自保之力。
是在很不痛快的情况下,接下风月片作为自己的出道作。
从个手无缚鸡的好好学生,到在银幕上挥洒自如,动作凌厉。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体育中心的功劳。
据何主任的说法,这两天中心的电话都快要被人打爆了,全是在咨询相关问题。
也想报名个同样的课程套餐。
而他之所以联系谢端阳,就是想着配合体育中心好生宣传一波儿,抓住这股热度,免得白白浪费。
谢端阳自无不可。
认识的艺人是联系过了,但只自己一个人表演武术,未免太过冷清单调了。
既然体育中心有需要,没必要不用他们的资源。
不过,体育中心那边,也不算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断水流大师兄被体育中心理事会从霓虹召来,意欲以空手道整合一统其它格斗学部。
自然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理事会中当然人欣赏断水流大师兄,或者纯粹利益相关。
给他暗中传递信息情报,有什么风声草动都瞒不过去。
国术部都还没正式建部,目前才不过是个萌芽而已,甚至成绩都未有取得。
之前,断水流大师兄就算听到,也是过耳即忘,不值得放在心上。
但随着电影上映,所谓“国术部”的名字也被彻底打响。
这回,他是真正坐不住了。
本来他在霓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毕,要多待些时日才会过来。
现在却是匆匆结束了手头事,就急急搭客机回来香江。
刚自回来,还未将行李放下,这位断水流大师兄就直扑体育中心,找到了何主任,点名要找谢端阳比赛一场。
看看究竟空手道与国术,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也不全是名气资源之争,欲踩着谢端阳上位。
如果是其它西洋拳击,或者新罗跆拳道、红木柔术等,或许还不如如此。
但偏偏是国术。
要知道,当年鬼王达横扫霓虹所有空手道高手。
甚至中国古拳法被称作空手道克星。
不仅是惨痛教训,甚至可以说是心理阴影了。
虽然谢端阳与鬼王达同出一门的情报,还未被释出,但同属国术一脉是无疑的。
立刻就激活了断水流大师兄从小在道场学艺时,被师门长辈天天耳提面命培养出来的敏感神经。
别的不说,谢端阳他是一定要打倒的。
而何主任如此大反应,也是因为大师兄小小展露了下身手,轻松碾压黑熊。
在他的认知中,实力表现是要优于其印象当中的谢端阳。
“这厮来得倒是快!”
听到何主任的通风报信,谢端阳不惊反喜。
他正觉得缺少节目效果,不够吸引人。
断水流大师兄此时主动送上门来,简直可以说是再合他意不过。
打就打。
当然,必须得按照自己安排的流程进行。
说着,谢端阳就在电话中指示何主任,让他转告断水流大师兄。
挑战自己,可以。
但并不接受小猫小狗,碌碌无名之辈的挑战,否则天天都有人来找自己,岂不是打不完。
他如果想比赛挑战,就先去踢几家拳馆道馆,证明下自己的实力。
再上报纸或者电视节目,把要挑战的事公布出来。
只要他的战绩足够证明,谢端阳来者不拒!
“希望这家伙动作不要太慢。”
放下话筒,谢端阳满心期望起来。
他还实指望着能够通过与断水流大师兄的比武,把热度再拉一波儿,刺激下电影票房。
如果等到电影下画后才过来,那不是白费了自己一番苦心。
“实在不行,就再助他一臂之力。”
作出如此决定后,谢端阳心境迅速平静下来,进入无思无念定境之中,在办公室中开始调息吐纳起来。
自从得到“长春指”后,但凡有闲暇时间,他都会拿来养炼练气。
专门的内功心法,果然与残缺版“铁掌功”由外入内附带的心法不同。
仅仅两日功夫,他就能感觉到自身内力进境显着。
虽然对体质、实力还未有明显提升增长,但身体本质却是自觉比之前要好出许多。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始终萦绕不去,谢端阳心中还有明悟。
等自己内力真正有小成时,势必会带契着让自家感知完成突破。
这种感受着生命本质蜕变的感觉实在美妙,让人沉醉。
直到“叮铃铃”铃声响起,他才有所不甘地结束了第二个大周天的运行,从桌面上拾起电话筒。
说到这里,就不由又说起“长春指”的隐形特性了。
在许多武侠小说同影视作品当中,习练内功是十分谨慎危险的事情。
往往需要在密室、山洞这些安静的所在,为的就是避免修行时被人或物意外闯入惊动,从而分了心神,岔了内息。
轻则气血翻涌,重则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越是习练高深内功心法,或者是在冲关的关键时刻,就越是如此。
不过,“长春指”则是不然。
不是说这门武学过于平庸,都没到让人走火入魔的门槛。
而是因为它设定是医武合一,或者可以说是以医入武。
所以内力属性甚是中正平和,柔而不霸。
绝无摧残身体之说,只会调养气血,滋养肺腑经络,有益寿延年之力。
是以即便被人中途唤醒,匆忙收功,也绝不至于令人真气反噬受伤。
“只可惜,这门武学的真正作用还没正式试验过。”
在等待访客过来的时候,谢端阳如此想道。
虽说他当初推衍这门武学,存着是钓那些社会名流,达官显贵,借他们之手助益自身的主意。
不过,让他像游方郎中一样,到处上门推销。
做不来是一回事,另外也显得过于廉价,拉低了格调。
要抱着做古玩文物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心态才行。
再加上这两日又忙着《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事情,一时间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环看四周,他认识,并且关系熟络的人中。
无论年纪、身份地位,还是身体状况,周石倒是比较适合做这个小白鼠,做享受真气理疗妙用的第一人。
虽然年纪并不算很老,但身为东方日报方面的总编辑,他平时也是颇为忙碌,花费不少时间在公司事务上,身体自然不会多么健康。
虽然他没有说,但谢端阳依仗着自身的感知与精神力,大概能感觉到他心脏上的情况不是很好。
应该是长年累月工作留下的根子。
不过,也因为两人太熟,所以有些事反而不好进行。
“或许,可以拿她作为试剑石。”
谢端阳心中想着,打量起办公桌对面的女人。
从五官中,依稀可以看出有姚学琛、程贝儿的影子在。
被他视线扫过,钟秀娴有种被看穿一切底细的感觉,心中本能生出抵触。
“谢先生……”
轻咳了声,她趁机调整下身体坐姿。
双腿收紧,同时将手提小包,端放在正中间。
做出个在姚学琛看来标准的戒备姿势后,方才感觉安全许多,有底气继续同谢端阳进行刚才的谈话。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到一些我们家以前的事情,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但我希望谢先生你不要再继续在我的儿子女儿面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动摇他们的心理。”
钟秀娴板着张脸,将自己酝酿了一路的话说将出来。
听到程贝儿转述的话当天,她就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完美生活,都只是假象而已。
就仿佛吹起来的肥皂泡,随便一戳,就要破灭。
虽然钟秀娴清楚,根子在于那个消失不见了二十多年的前夫姚天保,但她仍是忍不住警惕,甚至威胁起揭露一切的谢端阳。
“钟女士,你想的实在太多。”
谢端阳摇摇头,语气平淡道。
“我对你家过去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你应该也知道,是程贝儿小姐主动找过来,请我帮她看相算命来着。
而非我专门寻她……”
听到这话,钟秀娴一时语塞。
这事她当然知道,正因如此,所以才反而加剧了她的担心。
“不说这,我们只说是不是你跟学琛与贝儿讲,我前夫至今还在生?”
想不到如何反对论辩,那就干脆不要辩。
钟秀娴直指今天过来的核心问题,也是搅扰得她不安宁的根源。
“钟女士,你说这话。
究竟是在责备我,还是想知道姚老先生真正的情况?”
只可惜,谢端阳并不吃她这套,微微一笑反问道。
“钟女士,其实像你这样家庭美满幸福。
有子有女,凑成一个‘好’字。
夫妻恩爱,孩子事业有成,又为什么如此惶恐不可终日呢?”
说到这里,谢端阳双眼直视着她。
陡然提高音量,更是将先前的“歌神”称号加载上去,令得声音更有力量。
这就像两军交战,或者高手过招。
原本有来有回的场面,在另一方投入准备已久的生力军,或者用出压箱底的杀手锏后。
情势立生变化,分出胜负。
迎上他灼灼眼神,钟秀娴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竟是被直接突破心理防线。
“我……”
这回,她是彻底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非止于此,钟秀娴身子本能后仰,甚至仓惶站起身来,后退一步。
椅子在地面拖出“呲啦”的难听摩擦音,刺激耳膜。
这让让她重新反应过来,恢复清醒。
“谢先生,你这话说的太没道理,只是你自己随便说说……”
看她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谢端阳呵呵一笑,视线在办公室中搜索一圈,从窗台上拿起个镜子递过去,示意她对着照。
“《素问·举痛论》有云:‘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
又有如《类经·疾病类·情志九气》曰:‘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统魂魄,并该志意。故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此所以五志惟心所使也’。”
谢端阳悠然给她念了两段医经后,然后指着她的眉眼五官道。
“人之气血直接反应到面目五官上。
所以中医才有着望闻问切的说法。
我一看你脸色,就知道钟女士你心肝脾肺肾都有着常年积郁导致的病根。
想来你平日经常晚上难眠多梦吧,那就是忧思过多。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平日看着无事,但如果一旦爆发……”
说到这里,谢端阳顿了顿,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晃。
“怕是活不过一掌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