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黄旒仁的要求,谢端阳没有开口,而是先看眼p.K。
对方一开始还在那里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十分乖觉配合地看眼腕上手表,他旋即起身朝包间门口走去。
“忽然想起来,我有事有忙,你们先谈。”
谢端阳这才悠然起身,将门从里面彻底锁死。
然后才再从背包夹层中取出几页纸,有字的一面反按桌上,推将过去。
见他如此郑而重之的态度,黄旒仁神情也不由严肃起来。
“这家伙是差佬?”
还没具体见写了什么,只是见到用曲别针别在一起的照片,他眼睛蓦地睁开,脱口而出。
再看谢端阳时,表情就玩味许多。
黄旒仁最初只知谢端阳是小说作家,一书成名,然后又信其有算命观相的本事。
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让自己去查警察。
看样子,也不是那么人畜无害啊。
“那些差佬,可是很难缠的,比花边小报的狗仔还要恶心肮脏。”
用肥胖手指轻弹纸张,黄旒仁如是说道。
自从廉政公署成立,当初的四大探长、双马纷纷出走后,过了这么些年。
警界生态必然比当初要好些,但终究不可能清水般干净。
尤其这种暴力机构,抱团性与报复心都很重。
一般人,还真没胆子去招惹得罪。
不过,黄旒仁语气当中倒不怎么畏惧。
他连拿过太平绅士的富豪李家超都敢写,然后被其起诉。
一个职位算不上多高的差佬,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看到谢端阳这个神算,都要请自己帮忙,这阵子灰头土脸的脸,也不免有几分得意,想要拿拿架子。
不过谢端阳可不惯着他这样子,闻言立时露出鄙夷。
“枉我以为黄先生的癫佬杂志,是传媒当中仅存的的铁胆良心。
原来,也是徒有其名。
连这种与帮派勾结的害群之马都不敢揭露……”
一面说着,谢端阳摇头感慨。
虽然是很浅显的激将法,但黄旒仁最自负的就是自己敢于秉笔直书,好似历史上死谏的言官。
当即就不能忍了,甩掉嘴里叼着的廉价雪茄,用力一拍桌子,怒目瞪过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些什么?!”
说完,他“当啷”坐回椅子中,快速翻看起那几张纸来。
见他入彀,谢端阳微微一笑以作回应。
James,自然就是曾经欺骗又抛弃林淇的那个警察了。
对付他,本来就是两人合作的条件。
这家伙不仅人品低劣,本身就是东星塞进警界的内线卧底,干过的肮脏事简直不要太多。
里面那些情报,有些是林淇回忆,还有些则是她向谢端阳申请经费花出去的回报。
这段时间,除去拍戏外,她也没有闲着。
不翻不知道,一翻之下。
收贿受贿、栽赃嫁祸、勒索敲诈、故意伤人、逼良为娼……
犯过的罪简直不要太多,可以写满好几张纸。
虽然能够直接将其定罪的直接证据很少,但间接证据简直不要太多。
Janes这家伙之所以能够逍遥法外至今,主要是他擅于拉拢关系,巴结上司,在警局内混得颇开。
再加上是东星的重要人物,东星好容易安排个自己人打进警界,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他倒下。
是以勉强也算是黑白通吃,才能将那些投诉举报什么的压下,甚至干脆就是古惑仔上门威胁受害人。
而谢端阳请黄旒仁要做的,就是再多挖掘出这家伙的底细与丑事,然后在癫佬杂志上曝出来。
当然,癫佬杂志不是唯一一家,只是其中的主力与当头炮。
只要闹得够大,James身败名裂,彻底臭了。
警方那边自然也就不会再维护他,反而会极力与其撇清关系,以免脏水溅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再想对付这家伙,就要容易许多。
不过,具体时机要拿捏好。
将癫佬杂志这边再去找线人收集整理情报,整理写成稿件需用的时间算进去。
最好是同对付靓坤前后脚一起。
不知道谢端阳具体打算,那边的黄旒仁已经是看得怒发冲冠,就要拍案而起。
“这种人渣,给黑道干脏活的垃圾,居然没人管!
香江的警界,果然是一堆垃圾!”
他本人看着有些癫,但心中确实是有几分正气的,看不惯社会的不公。
要不然,也不能将入不敷出的癫佬杂志维持那么长时间。
虽然最开始是谢端阳要求,但知道James干过的恶事后,现在已经是黄旒仁迫不及待想要将其斩于马下了。
“调查是要有经费的,贵社现在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
口中说着,谢端阳再次打开背包,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沓钞票整整齐齐摞在桌上。
除去支付调查费、线人费外,还绰绰有余。
既能弘扬正气,又不用自己花钱,黄旒仁想不出自己拒绝的理由。
虽然他也知道,谢端阳花这么大本钱对付James,必然有着私人目的。
不过,无所谓了。
见他收起钞票,谢端阳展颜一笑。
“好,接下来,我们可以继续聊阁下的案子了。”
前后花费了个把钟头,总算结束了谈话与交易。
三人都觉得均有收获,没有白聚这么一场。
p.K与黄旒仁继续留在酒吧纵饮,谢端阳则是不喜欢这里环境,提前告辞离开。
正好也该回去,将这事情告诉林淇知道。
“便宜他了。”
静静听谢端阳说完,林淇沉默片刻,方才冷冷吐出四字。
依着她的心愿,自是想要亲自将James解决。
最好还是在他登上人生巅峰,最为喜乐幸福的时候。
现在,就要假手他人,心中总归有些遗憾。
“他毕竟是差佬,如果你动手,后半辈子也就彻底结束,只能在监狱里面度过。
你还有大好时光,又何必因为这种垃圾一并葬送?”
谢端阳劝解她。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命也没了,形象也彻底毁掉。
清明中元,估计连个为他烧香的人都没有,如此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里,林淇愤恨之情才稍稍解除,勉强点点头。
想了片刻,她又自好奇询问。
“杀差佬不是小罪,你准备找谁来做这事?”
相处了这段时间,林淇也已看出,谢端阳轻易不会让自己手上染血。
最起码对付James这种小角色时如此,不过有勇气杀差佬的好像也不多见。
“莫非是找洪兴?”
林淇暗自揣摩道,她现在也已清楚了James的背景。
东星出身的他,天然就是洪兴的对头。
何况他这些年,也隐隐利用身为警察的身份对东星开方便之门,对洪兴等其它社团则是加重打击力度。
只不过James之前警阶低,手中没有多少权力,是以做的也不明显就是。
不过他去年刚刚升职成为督察,这回,胆子也随之大了几分。
“洪兴……”
对于他的猜测,谢端阳嗤笑出声。
洪兴在社团帮派中虽然势力不小,但行事比较“规矩”,也不愿随意随意担起杀警的罪责。
何况,洪兴十二堂主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各有各的地盘同利益。
James总归还是个小人物,被他侵害到利益的,也就只有所在辖区的那人而已,其他人又怎么愿意帮别人出头。
混古惑仔的,哪有这么大公无私。
对付Jsmes,当然是要找那种光脚不怕穿鞋,无所忌惮的人才最好。
恰好,谢端阳就知道有这么个人。
而且对其而言,因为杀警入狱,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
周正医馆。
“谢先生又来了啊,我们已经把你上次订的药材准备好。”
见到谢端阳,与石榴姐长得十分仿佛的医馆女主人立刻扯起嗓子,欢快地打起招呼。
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谢端阳可是他们跌打馆的高质量客户了。
每回过来,都必然会下几千乃至过万的大单子。
“对了。”
看眼左右,“石榴姐”竖起只手掌,遮住自己嘴,神秘兮兮地说道。
“除去那些草药外,这回我们还进了两斤豹骨。
虽然比起虎骨来,效果还有所不及,但肯定比鹰爪要强出许多!”
“只要有好货,价钱不是问题,有多少要多少。”
听到这个意外之喜,谢端阳也是比较开心,当即拍着胸脯壕气保证。
见桌上地上大包小包的药材,谢端阳没有立刻带着离开,而是依旧坐着与“石榴姐”闲聊。
“怎么没见Jojo出来帮忙,她还没回来?”
“怎么没回来,最近教授安排了个调研课题,Jojo这几天回来就去屋里忙着这些。
对了,你们一起做过义工对吧?”
朝Jojo所住的里间努努嘴,“石榴姐”如梦惊醒,猛地一拍掌,自己给出回答。
然后又满脸八卦地问道。
“谢先生,你是不是想追Jojo?
很多男仔都和你同样的想法,如果想出手,可就要趁早了……”
最后,还是Jojo的外公看不过眼她的絮絮叨叨,勒令其住口。
不过,感知过人的谢端阳却是敏锐发觉,他说话神态都与自己第一次过来时,有了些许不同,略显迟钝。
没有之前那般敏锐,应当是老年痴呆的症状逐步出现。
到时候,连祖先的牌位都会忘记丢在哪里。
想到这里,谢端阳又冲目前端端正正摆放着的牌位望去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被香火供奉得久了,也颇有几分神异。
或者,也可能是祖先有灵保佑。
后来Jojo被那个烧死的女鬼附身时,就是她外公用牌位误打误撞,将恶鬼活生生打出其身躯。
效力比之阿武那个开过光的佛像挂坠,似乎也毫不逊色。
“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心中想着,谢端阳敲响Jojo的房门。
Jojo果然在做着布置的作业,见到是他,也是颇为开心。
两人间联系较多的就是问米婆司徒姑,不消谢端阳去问,Jojo就主动谈到她。
“那个阿武最近还有没有去骚扰司徒姑,如果他还不改……”
听到他如此问,Jojo先是点头,然后眉毛也不由皱起。
一见其模样,谢端阳就知道对方必然是没有死心,又去找过司徒姑请她帮忙问米渡阴。
虽然有所意动,不过对于谢端阳请认识社团人士出面的建议,Jojo还是摇头拒绝。
依着她想法,当然还是报警交给警方处理最为妥当。
只可惜司徒姑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同样拒绝。
好在阿武有求于她,其它地方问米婆道行也不足,是以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危及到她安全。
是以过去几次后,Jojo也就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担心。
谢端阳口中与其聊着,实则精神全开,留意着屋内以及Jojo情况。
同时手中不忘握紧司姑所给的护身符。
虽说距离那女鬼怨气能量最强的死祭日,还有段时间。
但在此之前,他记得那女鬼已经上过Jojo几次身。
只是阴差阳错,都没能害到人就是。
还好,大概是因为多了司徒姑所赠灵符,再加上自己着重提醒过的缘故。
Jojo的警惕性比原来世界线要强出许多,最起码谢端阳没感觉到她气质与身体状况,有什么变化。
只是,Jojo果然不愧是四柱全阴,最容易与鬼那些东西发生共鸣的命格。
被谢端阳问了几句,她也显得心有余悸,将自己经历说与他知晓。
虽然那头女鬼没能成功上她的身子,但是也有好几次,Jojo在梦中梦到了对方,险些就心神失守,为其所夺。
对此,司徒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其实目前她问米多年,在阴间地府都有关系。
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将那女鬼解决掉。
只是如此一来,那女鬼就必然彻底魂飞魄散,再也丧失转世轮回的机会。
司徒姑觉得她母子被活生生烧死,也是可怜,所以不愿做得太绝,有意放其条生路。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谢端阳沉吟片刻,摇摇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依我之见,还是要找出那个放火的凶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