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船只的两酋楞额礼和喀克笃礼接到朝鲜愿意给船的消息,居然有点不太相信,连问了二次。
其实两酋也很苦B,他们名不经传,不是什么代善、莽古尔泰、阿巴泰、阿济格、岳托、济尔哈朗、萨哈廉、豪格、杜度、多尔衮等后金有名亲贵大将,之所以担纲攻击皮岛,是因为其余大酋不愿来-----用他们的话来说,宁愿陆上一骑破千,也不想海上十万打一千。
况且,也做不到呢。
后金将领们精通陆战,对于海战真不感冒,出兵上万看起来多,大海茫茫,却是以船为单位各自为战,后金将领天生怕水,不想冒险,因此楞额礼和喀克笃礼不幸接到命令时,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后金经营得不错,军令一旦下达,就要坚决执行,更不能中途逃脱,打败了绝对会治罪,视情况轻则罚牛羊,重则撤职查办,因此两酋踏踏实实地做好备战。
换作是大明将领,得到命令打没把握的战斗,要不推诿,要不出兵后以龟速前战以待时局变化,又或者在接战时抢先跑路,反正逃得比别人快,保存实力,就算整个战役打败了,只要手里还有兵马,朝廷根本不敢治罪。
这么做在后金行不通的,黄台吉军令如山倒,某日某时必须抵达,某时某日必须发动进攻,否则,军法从事!
不怕没人,征战中黄台吉大把人才来使用。
同样的事在东南府也是如此,颜常武自己带舰队出动,谁敢不听命令,立斩当场!
他同样也不怕没人,军校生源源不断,军官“供应”虽然还是不够,但军官的数量年年增加,不致于供不应求。
………
楞额礼和喀克笃礼调齐兵马,输送物资,进逼到皮岛对面的海边,积极找船,并在宣川“砍木造船”,做攻皮岛的准备。同时,沿海岸线筑墙,作为进攻的防御工事。
当中的重中之重是派人给朝鲜送信,索要船只。
但,如果朝鲜不给船,两酋威胁说要带兵来取,根本不是一回事,没得到黄台吉老兄同意嘀,他老兄只是授权两酋出兵,没说过要打朝鲜,一旦朝鲜顶着不给船,两酋根本奈何不得朝鲜。
朝鲜答应派船,而且很快到达,让他们大喜过望。
哈哈,不是说朝鲜不想助我后金攻打明国吗(这也是诸大酋不想来的原因之一),想不到我们一出马,朝鲜就怂了,爽快!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船只源源而来,大船者有南京沙船,乃明国优秀船型之一,与福船并列为中国两大基本木帆船船型。平底能坐沙滩。船长34米,宽4.5米,吃水1.9米,主桅高达十数米,看上十分威风。
中型的有赶缯船,为缯网捕鱼海船改造而成,属于闽南建造的中型海船,是明朝水师的主力战船。船长12-25米、宽3.6-6.4米。(朝鲜受明国影响很大,前有万历朝鲜战争,明军水师入朝,后有应付建虏,明军南方水师到北方,都有船只传入朝鲜)
小型的就不用说了,各种划艇,数目居多。
点点数目,一下子就弄到了三百多条船艇,开心之余,发现一个大麻烦,严重缺乏船工。
普遍缺乏船工,船只难以开动,甚至那些朝鲜人把船送达,就想一走了之,后金军哪用与他们客气,自然把人给扣了,可是一问起来,大船中船上的船工都说自己只是伙计,不是正式的船老大。
小伙计顶多驾船直开直走,船老大才是船只的灵魂,能够应对各种水情船况。
“为什么给船不给船工?”恼怒的楞额礼和喀克笃礼派使责备朝鲜国。
结果朝鲜国的回信来了:“船工害怕打仗,害怕没命,都逃跑了!”
“我们不是不支持你们哦,我们给了船只,船工逃跑,我们正在捉拿!”朝鲜国如是说,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至于什么时候捉到船工,想来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楞额礼大怒,一个劲儿地拍台骂人,喀克笃礼则劝他道:“算了!他们与我们不齐心,要是打仗的时候中途逃跑,那更麻烦!”
想想也是,楞额礼只好与喀克笃到处拉夫抓壮丁,沿海一带搜索船工,甚至到了勃海内海的长生岛去找(皮岛是黄海),见到居住海边的汉人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捉拿,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拼凑出各船的船工,都集中在宣川浦(朝鲜海边对着皮岛),还没来得及训练,明军水师杀到!
大小百余条战船,在上任东江总兵不久的黄龙指挥,连同副总兵张焘、沈世魁一齐进发,战舰蔽海而来。
听闻明军来了,诸后金将领无不胆寒,他们不怕战斗,但在船上作战与陆地交战的模式是截然不同的范畴,在船上被风浪一摇,不是老水手,连站都站不稳,晕船自不待说,甚至连马都会晕船,哪怕攻上皮岛也是晕乎乎地不能适应。
喀克笃礼说道:“唯今之计,只能应战,否则船只无人被明人焚烧,我们什么借口都没有了!”
大家一想也对,先前如果朝鲜不给船,还可以推到他们的头上,可是他们给了船,再无借口,军法严厉,不是说笑的!
只好硬着头皮出战,统统上船迎击明军。
各船慢吞吞地出动,哪怕是后金军斥骂与鞭打,船工还是动作缓慢,皆说不熟悉业务,而大海之上,有无合格的船老大是关键。
还没打就输了一半,出动得太慢,给明军抢了上风口!
立即,明船上的箭矢齐射,枪炮齐发,借着上风如雨般打来,后金船队大乱!
明军掌握大量火器,又有成批船只,习于水战,给予后金兵以重大杀伤,后金兵死伤极多!
明军一西洋人乃葡萄牙炮兵统领公沙的西劳(ConsalesTexeira),来中国教授铸炮和使用的技术,明朝封其为统领,这次也参加了战斗。他在一条大青头船上,将西洋大炮放置在船头,他亲自指挥,对准后金船队中央的南京沙船猛轰!
中弹后沙船震荡,乘混乱之际,船工多有跳水逃生,沙船上的后金兵哪会控船使帆,沙船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地看着自己被打而无还手之力,又不敢跳水(不会水),急得他们嘴里呜呜怪啸,明军看了哈哈大笑!
明兵驾着各式船艇,大船者放炮,大小船皆施放三眼火铳,打得后金军都缩了头。
他们的弓箭是厉害,但没有经过训练,放箭后都不知道飞哪了!
楞额礼和喀克笃礼聪明,没在大船上,而是呆在后面的赶缯船上,看到眼前一幕,楞额礼呆滞着脸,无话可说。
还是喀克笃礼来了个死马当活马来医道:“事急矣,远战不行,着各船艇奋力划船,杀上对方船去,短兵相接,方有一条生路!”
命令下达,曰“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敢退者斩!”
于是诸虏弃了不能操纵的大船,奋勇划小船,找不到船桨的就用船板划水,冒着矢弹,不怕牺牲,向着明军水师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