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古堡里,少年缩在墙角,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此刻在他的周围,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朝着他袭来,试探着向他前进。
那股力量带着黑暗的气息,不止如此,还有着阵阵寒意。
这气息只是稍微靠近了少年,便叫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少年太弱,根本没有办法去抵抗,只能抱着头,缩成一团,像遇到危险的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不止如此,他还能听到未知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喃,似恶魔的低语一样,将他内心深处的怨恨牵了出来。
这些声音一遍一遍怂恿着他释放出怨恨和杀意,恍惚间,他看到了过去的画面。
那是另一个少年,他们是好朋友,那天他们吵架了,好朋友说了一些让他生气的话,他便伸手推了朋友一把。
只是推了一下,他没想到身体里会有一个奇怪的力量,并且那个奇怪的力量直接杀死了朋友。
他真的没想要朋友死,只是因为朋友说他有娘生,没娘养,他只是轻轻地推他想要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也很难过,那是他唯一的朋友。
不止如此,他也很害怕,他感觉在自己身体存在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在逐渐吞噬着他。
可是没人听他解释,人们只把他当做怪物,然后远离他,把他解释的话语当作恶魔的狡辩。
即使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即使他真的只是想把摔倒的妹妹扶起来。
但最终换来的都是大人的漠视和恶语,以及孩子的远离。
他理解人们对他的恐惧,但同时,他也怨恨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前因后果,他向人寻求帮助的时候,人们只是不停地谩骂,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他怨恨一切,更怨恨给予了他这份力量的神明。
这时,他忽然回过神,望着眼前妹妹的照片,这个从出生以后,就会看着他笑的小天使,这个哪怕家人都在阻止,却仍然要偷偷来找他玩的孩子。
他也回忆起,在他还小的时候,爸爸也会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与自己一起玩着积木。
那时候,阿姨也会像妈妈一样照顾着自己。
想到这些,内心的恐惧又慢慢地消散,好像自己又身处在阳光之下。
但在他不知道,黑暗地侵袭并没有就此停止,这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短暂的喘息罢了。
……
安恩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有些出神。
盯着看了许久,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才逐渐想起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坐起来,望着这与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卧室,心里有些空空的。
此刻在他的床头,依旧放着一家人的照片。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怨恨他们,还是爱着他们。
若怨恨,为何在他们死后,自己还那么的痛苦了。
一想到这些,安恩便感觉自己像跌进了大海一样,窒息感将他包围。
但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他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那是稻垣惠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洋溢着温暖;生气的时候,那样子也很可爱,就连头上的耳朵都会抖一抖。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说完,他又流露出了沮丧的目光,认真地望着镜子里,那稻垣惠的身躯道:“抱歉,等一切结束,我会还给你的,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包括我的命。”
这时敲门声响起,安恩收回沮丧的神情,下床过来开门。
外面站着的正是那个黑衣人。
在门打开以后,黑衣人连忙向他行礼:“大人,山野死了,据说是那个来鹤观的魔神杀的。”
“死就死吧,那样一个人,也不配活着,那个魔神呢?”安恩冰冷地望着眼前人。
提到魔神,黑衣人语气轻松了起来:“她啊,被属下解决了。”
“解决了?”安恩诧异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一个魔神,你确定?”
“当然,她的身体已消散,是在属下的注视下。”
“嗯,她长什么样?”
“额…紫色头发,眼睛下方有一颗泪痣。”
“嗯?”安恩眼中的诧异更甚,“雷电影?你杀了雷电影?”
“属下不知是不是,不过,她很奇怪,在应对您给我的力量,以及您给的粉末,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闻言,安恩笑出了声:“当然,现在的魔神,无知且傲慢,一般难以应付这来自深渊的东西,那种病毒,他们更是难以琢磨,正常。”
“那这样,您要赢得这场魔神战争岂不简单至极?”黑衣人问道。
闻言,安恩垂下来眸子,淡淡地摇了摇头:“并不简单,有一个人,他会是最大的麻烦。”
“谁?”
“风神,巴巴托斯。”
……
此时阳光已经穿过窗户照在了温迪的脸上。
温迪坐起来,睡意还未散去,他便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闭着的眼,似乎还在睡觉。
他坐在屋内放空,每天早上,只要不是很忙,他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
就像是等待着离家出走的灵魂自己找回来一样。
钟离端着一碗粥进来,看到这样的温迪,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温迪阁下这是在干什么?”
“嗯…我在尝试清醒,但好像失败了…”
说完,温迪又闭着眼睛躺了下去,准备继续睡。
谁知平时依着他的钟离忽然过来把他拉了坐起来:“别睡了,跟你聊聊。”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温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着。
钟离无奈地过去给他编着小辫,那语气仍旧严肃地问道:“那我与你说一说,你看看重不重要。”
“嗯。”温迪闭着双眼,任由他帮自己整理着头发,身子也是摇摇晃晃,仿佛又睡了过去一样。
“探险队去那个可以看到城堡影子的岛上了。”钟离的语气里仍旧平静,似乎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
“嗯,嗯?嗯!”
意识到什么的温迪,脑子立马开机,然后夺过自己的小辫快速地扎着:“那快收东西呀,咱们得马上跟上啊。”
“已经收好了。”
闻言,温迪才注意到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那根拐杖也被收拾在了乾坤袋里。
温迪忍不住向钟离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岩王帝君,行动力就是强。
于是,在钟离的帮助下,温迪很快便收拾好自己。
在告诉奶奶几天之后一定回来后,钟离便背着温迪出了门。
寻着探险队的踪迹,他们一路来到了海边。
只见探险队的人已经乘坐着船逐渐远去,此刻已经靠近那座岛屿。
而摆在温迪和钟离面前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该如何上岛。
原本这里的岸边是有船的,但现在全部被他们划走了。
温迪的腿又是伤的,又不能沾水,更不能游过去。
这让二人只能止步于岸边。
钟离把温迪暂时放在岸边的石头上,自己去找工具。
温迪则认真地翻着子苓的乾坤袋,嘴里还不停地絮叨:“这孩子怎么不在乾坤袋里放艘船啊?”
翻来翻去,温迪始终没翻到船,倒是找到了很多的竹子,哦,那孩子本体是竹叶,这些竹子算是他的兄弟姐妹。
于是,钟离用绳子把这些竹子绑在一起,也算是制成了一个简易的竹筏。
等竹筏下水以后,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而且钟离背着温迪上去也没有沉。
这渡海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只是,望着这脚下的竹筏,温迪忍不住道:“抱歉子苓,今天又得撑着你的‘兄弟姐妹们’过海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看他说的挺诚恳,钟离笑出了声:“这些竹子本身就是他为做竹筏用放在里面的,你倒是不必担心你的徒弟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