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直盯着狐狸,而这狐狸就像是感受到男子的视线一般,忽然抬起了头看着男子。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就像要对视到天荒地老一样。
那一向叱咤风云的岩王帝君在此刻竟然也沦为了背景板。
好在另外一位背景板此时睁开了眼。
温迪下意识地把抱着狐狸的手紧了紧,然后望着眼前的男子:“要我想个办法让你们聊聊吗?”
此时温迪的眼里毫无睡意,看起来格外精神。
见状,钟离忍不住询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温迪望着男子眼里的笑意有多深,面对钟离这璃月式的客套话心里就有多无语:“哦,大概是我耳朵比较好,听到了你们打斗的声音。”
翻译过来就是被你吵醒的,你还问我?
作为多年老友,钟离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之下的深层意思,只能抿着唇,略带歉意地道了句:“抱歉。”
温迪也不与他计较,而是把狐狸放下来,走到男子面前:“你要与它聊聊吗?或许,聊一聊以后,你会有别的看法。”
男子望着温迪身后的狐狸,只见那狐狸同样也仰着头看着他,眼里似乎闪烁着期待。
看起来,狐狸很想与他聊一聊。
“好……”男子答道。
于是,温迪看着钟离点点头,钟离收回了手上的神力。
接着,温迪又转身把狐狸抱起来,风开始涌动,似乎要卷走过往所有的尘埃一般。
他身上的羽毛形状的元素力也围绕着他飘动着,背后出现了淡淡的翅膀形状的风元素。
周围也变成了青色的星河。
正当男子仰望着这一情形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转过头,只见稻垣惠穿着那红白相间的衣服,眼里带着温柔笑意地望着男子:“好久不见了,赫奇亚。”
“你…你…你为什么?”这位名叫赫奇亚的男子望着稻垣惠,他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我醒来以后,就变成了一只狐狸,也到了那个重构的空间里,力量所剩无几,无法与你交流。”
明明是因为深渊侵蚀而失去的意识,但在醒来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躯体没了,而是变成了只狐狸。
虽然他本也是狐妖,但他能确定这并非是自己的原身。
不过,稻垣惠却也庆幸,至少他活了下来,而且他醒来的那天,正是祭典。
只是这活下来以后,却每天都是煎熬。
他发现他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而在这个世界里每天都在重构,每天都在反复地过着祭典。
那一刻,他便猜到是谁制造出来的这个空间。
他也试过去打破,但失败了。
一只小狐狸的力量太弱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每天不断重复着祭典。
好在那个空间里还留下了一间房子,那个房子是现实世界的东西,靠近它,是不会重构的。
于是,稻垣惠经常盘桓于那,尝试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也因此引来了很多的狐狸。
“我本以为,你维持几个月,甚至几年,这个空间就结束了,但没想到,你维持了数百年,赫奇亚,这是燃烧你的生命的呀…”
稻垣惠望着赫奇亚,眼里满是心疼。
这数百年来,他用自己的生命维持着这样一个不断重构的空间,终归是为了心中的执念。
而那执念,便是稻垣惠。
听到稻垣惠的话,赫奇亚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只是…没办法…没办法接受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我去找过安恩,我想给你报仇,可我没能找到他…”
“我也一直在后悔,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我要离开。”
赫奇亚是一位海上的魔神,稻垣惠是他唯一的朋友。
不过,他没有稻垣惠的脑子,他只有一身蛮力,以及在海上游动的大海龟眷属。
所以,稻垣惠作为明面上人们信仰的神明,治理着村子,维持着信仰。
而赫奇亚便是负责保护整个岛。
当然,他们不只是合作关系,更是相识了多年的老友,是彼此间唯一的知己。
那一日,赫奇亚去了鸣神岛,第二日便是稻垣惠的生日,他想送稻垣惠一个礼物。
但是等到天明,他回到岛上以后,却发现所有人都消失了,就连稻垣惠也不见了。
只找到了他的长枪,以及他留下的一句话:“不必寻我,好好活着。”
从此,后悔将赫奇亚吞噬,守着一个荒岛,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扼住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的时候,他在那个他们曾经把酒言欢的山洞里找到了那一日的记忆核心。
通过核心,他看到了所有事情的真相,看到了稻垣惠“死”在了神社前。
而这个核心是在他“死”后凝结成的,他也不知道是何人凝结,也许这个岛上的一切都在不舍,万物自己凝聚出了稻垣惠最后的“遗物”。
赫奇亚将这个核心拿走,他不想见到晚上那战败的稻垣惠,于是又用自己的力量凝聚了一个核心,将两个核心拼接后创造了一个空间。
他让那个空间里的一切围绕着这个拼接的核心不断运转。
而另外两瓣核心,也被他安排在了两个虚拟的岛上。
后来,他让这个空间把整个岛包围,他终于在空间里看到了热闹的村子,以及那个安好的稻垣惠。
尽管重构的只有一天,但赫奇亚能感觉到自己活下来了。
就这样维持了两百年,慢慢地,这成了他活着的唯一寄托。
他没有结束的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好像这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一件事。
“我…我不知道你还在,我若知道你还在,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变回人形…稻垣……”赫奇亚含着泪望着眼前音容笑貌依旧的稻垣惠。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把酒言欢的时候。
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稻垣惠露出了微笑,犹如往常那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结束吧,结束这一切,我们都好好地休息吧,一起度过余下的时光…”
赫奇亚攥紧衣袖望着眼前的人,最终,他放开手,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好……”
……
他俩聊的很好,温迪便没有掺和,而是与钟离在一旁等待着。
“我有个猜想,”温迪啃着苹果说道,“我猜,稻垣惠可能是被安恩变成狐狸的,而且很可能,那个记忆核心就是安恩凝聚的,他可能没那么想要稻垣惠死,不过,他想要我死倒是真的。”
说到这,温迪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这是发什么疯?就因为自己是七神之一吗?
想到七神,温迪又露出了笑容:“他肯定还想要你死哦,摩拉克斯。”
一边说着,温迪一边拍了拍钟离的肩。
本欲与钟离就这些事情讨论一番的温迪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钟离会皱着眉,十分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又在吃苹果?”
“你也想要?不对,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没听啊?”温迪转过头望着钟离。
“嗯…听了,错过确实令人唏嘘,若稻垣惠不是变成了狐狸,或者赫奇亚注意一下岛上的其它生灵,或许他们能度过快乐的两百年。”
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让温迪忍不住暗暗地骂了句:“你听了个鬼!”
正当温迪在心里骂的正起劲儿的时候,钟离吐了口气,就像心里有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喃喃地道:“可惜,赫奇亚的生命,恐怕也就一天了…”
“嗯??”温迪惊讶地转过头看着钟离,嘴里没嚼完的苹果差点掉了出来,“一…一天?”